各處亂糟糟的,淳於慕應已是堪踏了國師府中的布局,雖是一路疾跑,拉著阿月,阿月拖著長悠,跑的但仍有章法。
阿月跟著跑,還沒有來得及問,淳於慕是何時、如何進入到這國師府中,又計劃如何去從那婚宴正主——國師府少主手中,救下淳於弋,他卻已經,趁著眼下國師府中,正忙著救火的忙碌時候,眾人無暇顧及其他,加之這日各處布置也正好作為掩蔽,將阿月二人帶到了一處僻靜之所。
偌大國師府,府院層層,亭台樓閣,不知道繞了幾個圈,阿月在一處似是廢棄了的偏廳背後,借著一棵茂盛的鬆木,將二人的身形完全擋住。
淳於慕穿著同許多客人一樣的衣服,此時也不易被發覺。
算是暫時心定。
看外頭濃煙陣陣,且各色聲音混雜,即使在這樣偏僻的地方,嘈雜之音仍有傳入,看來火勢不小。
淳於慕如何做到的,阿月實在有些好奇,但現在不是好奇的時候,便沒有問下去。
安置好阿月,以及仍被嚇來失魂的長悠之後,淳於慕微微躬身,眼睛正可平視阿月,雙手扶在阿月的肩膀上,認真地告訴阿月:“我還得去救弋兄,之前廳上之禮時,我見弋兄似是被藥物所控製,如今僅憑他自己或許無法脫身。你們暫且在此處等我,外頭雖亂,但守衛卻加重,似乎是在等著誰自投羅網,不要亂跑,等我回來。
聽完淳於慕一大段交代,阿月感受到那手掌,隔著一層薄薄舞衣傳來的溫熱,點了點頭:“你去罷!我們不亂跑。”
然後將緊拉著長悠的手放開,轉而從肩膀上緩緩拿下淳於慕的手,轉握住,道:“你且小心些!”
淳於慕看著阿月握住自己的手,又盯著阿月關切的眼神,此時無聲勝有聲,此時勝卻人間無數,笑著柔聲道:“自然,你忘了嗎,我有寶物護身。”雖然這寶物,暫不知道何時何地出現。
阿月想說,她也有,但淳於慕已經閃身入了黑夜。
此時,似乎還沒有,從方才那人粗魯的舉動中清醒過來,隻是毫無意識般,被拉著跑了一路至此的長悠,一直失神發抖的長悠,突然長舒一口氣,身體顫抖的力道小了些,但抓住阿月的力道卻更大了,定住一般,眼睛瞪著,大口喘著粗氣。
無助、驚懼、惶恐的情緒堆在臉上。
她身量瘦弱,還不如阿月,方才那段對她來說,已經足夠驚心動魄,阿月不知道如何安慰,隻是也一隻手反握著長悠,一隻手緩緩撫摸著她的背脊。
這跳舞所穿的紅衣,雖有兩層,卻實在單薄,阿月將自己身上的那層披帛褪下來,再圍到長悠的身上,而自己將那弓箭化作的步搖,取了下來,借由這鬆開的滿頭的長發,落在腰下,披在肩頭,勉強取暖。
步搖緊緊握在手中,瞬間變作了曾經,最開始見到的短刀模樣。
“長悠,沒事了。”阿月輕輕道。
長悠聽到阿月的聲音,慢慢轉過頭,看著阿月。妝容亂在臉上,破碎不堪,長悠的眼淚終於在此時傾瀉而下,但因內心恐懼,仍是不敢發出些什麼聲音,隻是顫抖著嗓子,同阿月低聲哭訴道:“姐姐……我之前也聽過一些傳聞,我姐姐或許就是這樣沒了的……但是,但是,我沒有想到,會如此……會如此……”
阿月心中不忍,用衣袖替長悠一直擦著,臉上不斷滾落的淚水,卻如何也擦不乾淨。隻能柔著聲音說:“沒事了長悠,我會帶你出去,出去之後,你就回家好嗎?”
“回家?家……可是,姐姐,我早就沒有家了……”
“為何?除了姐姐沒有其他親人了嗎?”
長悠滾落的淚珠更大了,無力哭訴道:“父親不知為何開始濫賭,敗光了所有家產,母親為了不讓他賣掉我和姐姐,他竟然還將母親殘忍殺害……我姐姐,她叫長樂,其實是為了保護我再不被賣掉,趁著父親酒醉之後……一刀割了父親的喉嚨……我……姐姐她害怕,帶我逃到了興堯城。又為了養活我,才去舞坊跳舞……姐姐,我早就沒有家了……”
這般往事,讓阿月不太容易動容的心,此時也揪在一處。
長悠泣不成聲,阿月想過,長悠,還有那些麵如冷霜、心若死灰的其他舞姬們,在這興堯城的妖陣之下,她們有幾個,還能安安穩穩地活下去?
但是,總還是心存絲絲僥幸,或許長悠,還有來處可回,去處可去……
誰料,如此……
“沒關係,你可以跟著我,雖然不是家……但是,我也找不到家,你可以將我,當作你的姐姐。”
二人說話間,阿月也放鬆了警惕,沒有想到這樣偏僻之地,會有危險突然而至。阿月安慰的話音才落,就看見那眼神中,本來已經逐漸消失的驚慌恐懼,又突然爬了上來。
長悠瞳仁欲裂。
本就在陰影之下,僅有隱隱微光滴落的角落中,此時卻被一道身影擋下所有光亮。
阿月察覺不妙,迅速轉身,雖仍蹲坐著,卻將長悠護在身後,對上前來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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