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地上的大妖憤然看著遲娑。然後四周一望,城中之人本還隻是靜止的人群,再次消失不見,漫漫長街,空寂無人,連同四處燃著的火光,亦變得毛森骨立。
遲娑對此未有太多反應,隻道:“既然已經析出記憶了,還要拿什麼不知道嗎?方才你也看到了,那東西就在我身上,有能耐在這個地方打敗了我,你馬上就可以拿到!不是已經清空外界之人,做好了來取的準備嗎?”這話若冰刀,眼神如利劍,盯著正在想法子反抗的大妖。
大妖未對周圍變化多說什麼,迅速起身,奇道:“你知道這是為你準備的陷阱?知道為何還要來?”
遲娑看了一眼周圍,雖然那些人已經不知道去了何處,但仍然能夠確認,確實隻是虔念頗深的普通人,並未被妖氣所染,若這般虔念,定就是心思純粹,道心穩重,執念修仙之人,遂道:
“既然你要請君入甕,若我不來,這不是讓你空搭戲台?凡人怨念、癡念、嗔念形成的妖陣,無法束縛住我,所以又用祈願和得道的虔念來栓住我?你真是,毫無新意!不過,”遲娑停住,看了一眼遠處已經醒過來的淳於弋道,“我要感謝你,若真的要與你交換些什麼才能救他,我還真的沒有想好要怎麼辦。而你,是否也算錯一招?”
說話間,隨著最後一個字話音的轉變,遲娑持劍迅速上前,在妖怪飛身抵抗之時,又一次不費吹灰之力將其擒住,摔下高台後,又在居高臨下看著她那張覆蓋了一真容的臉,緩緩開口:“算錯一招,我並非可隨意拿捏,你用來拴住我的這股虔念,正是可以解除晶石鎖魂之咒的良方。下一次,做事情,多想一點!”
“你……”那妖被死死挾持住,動無可動,一個字蹦出的恨意極深。
“不過,你還有下一次嗎?想拿的那個東西,你拿不到了,你的計劃,你是誰,我,已經知道了!”遲娑生怕大妖聽不見一般,話說的極慢,連同眼神都將另一雙眼睛中的憤恨,狠狠壓製。
說完,遲娑起身,收起長劍,朝著阿月他們走來,又補充了一句:“分身而已,你奈我何?既然在這曰落山中,我自賞這人間景來找你,等我!”
回眸再看了那所謂妖物分身一眼後,她便消失不見。
阿月看著師傅走過來,便跑上前去迎接,十分不解地問道:“師傅?她,就這樣放走了?”
“分身,為師實在打的有些累了,直接與其真身相見罷!何況,這個分身,連其妖力都沒有承襲多少,就是來試探於我的,實在無趣。”
“是,反正這個分身也打不過師傅,師傅即使是要再教我什麼高妙術法,得空閒暇,演示給一次也夠了!”阿月挽著師傅的手臂,不知為何,有些依戀,又想起什麼般問道:“那我們現在去哪裡?還有方才那些人呢?”
“找個客棧休息,等天亮之後,進山!至於方才那些人,為師也不知,隻是這些人虔念執著,但這股執著中還有一些隱情,為師還沒有看透!”
“既然看不透,等遲娑姑娘同大妖當麵對峙,相信一切也便水落石出了!”淳於慕道,“可這城中線下如此寂靜,到處無人……”張望一陣,前方那個客棧,看起來倒是可歇息。”
遲娑點頭向前而去,阿月覺得一切還算如常,心底卻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師傅的樣子看起來並沒有受傷,但似乎總有個感覺,師傅遭受了一道暗算。
“對不起!”淳於弋看著遲娑走近又擦身而過,驀地拉住了遲娑的手,又像是被灼傷一般,猛得放下。
“為什麼說對不起?”遲娑看著懸在空中的手,又望著醒來卻顯得甚是疲憊的淳於弋,問道。
“如果不是我,當時太過於急躁……你也不至於……”
“什麼不至於?這本來,就是我在做的事情,你是否受傷,我都會來此!隻是,下次,不要那麼傻,再想要去保護我了!你也……保護不了我。”遲娑微微歎息,然後留下愣在原地的淳於弋,自顧自地往前而去。
客棧之中,四人先後進來。能夠看出在人群消失之前,此處的繁華喧囂,現在安謐之中的詭異,讓阿月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四周,淳於弋走在前頭,淳於慕去了櫃台之處翻看了入住的記檔,找到了兩間未有登記的空房,正好同淳於弋在前頭查看的一致。
“我去後廚看看有什麼可以吃的。”淳於弋帶著阿月和遲娑二人住下後,便急著關門出去。
阿月想起自己已經許久沒有吃什麼,此時用饑腸轆轆幾個字來形容再貼切不過,看著師傅兀自立在窗邊,用撐杆將窗戶撐開,望著正好對著的曰落山。山巔的雪光隱約,夜色之中與另外一半的黑色石頭彆無二致,但是雪風繞過城中林立的房屋樓閣,拂麵而來,仍有淩冽寒意。
“師傅,他們真是修的道嗎?為了成仙?”阿月坐在桌前,撐著頭,無所事事地把玩著茶杯,問道。
遲娑想了一陣,仍然看著曰落山的方向,緩緩道:“若為成仙,可為修行仙道,亦可為修行邪道。任何一條路執念……執念過深便,已經失去了初衷意義,邪道仙道倒無法說的清楚了。”
阿月似有所悟,執念二字,再次在記憶之海掀起了一陣漣漪,又說道:“隻是我們來這裡的時間太短,單聽那王子所說,也不能判斷他說的是真是假,這些人我看來,個個同興堯城裡的人,除卻長相和裝扮有些不同之外,也沒有什麼差彆,是不是修仙確實也說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