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看來是師傅的課業留的簡單了。所以,師弟清閒,今夜便到小次山來消遣了?”
“清閒?消遣?”耿青穆見音楠此問,忙道:“這可不是消遣啊師兄,我不過是聽聞沐明之中昨日有所爭執,想來問一問發生何事,正好碰到遊學歸來的霽歡在尋找君上,沒有尋到,才便又同霽歡來小次山看看的。今夜這場,不過是巧合,巧合罷了!”
“劍術近來如何?”音楠又問?
耿青穆被這轉換的話題問的有些迷茫,隻含糊說道:“劍術……當也有所長進。”
“哦,我們師兄弟,對陣切磋切磋。”音楠一臉笑意,卻不容拒絕地說道。
“師兄……這也……”耿青穆不知道君上師兄是,不是因聽到方才那幾位口無遮攔的話心中有氣,自己還來不及拒絕,“沒必要吧”幾個字沒出口,落白便已經出鞘落在了他手上,而音楠取一旁樹枝,變作木劍,亦握在手中。
要死了,大晚上的同君上比試。
音楠率先出招,直刺而來。
為何師兄今夜突發奇想地想同自己比一比劍術?耿青穆無暇細想,那隨劍而來的淩厲眼神,讓耿青穆靈光乍現,師兄總不會是在吃醋吧?
劍已近身,耿青穆也收起了近些時日的輕浮,步子往後一踏,落白往空中騰起,在他翻身之後再次落入手中,斜擋過去。耿青穆看得出,君上這一招隻談劍術,未使用半分術法,純看劍術,還是落白對木劍,自己說不定可以贏。
音楠看著耿青穆思維正在打岔,輕輕搖了搖頭,持著手中木劍騰挪身體閃入夜色陰影之中,又從耿青穆背後閃出,木劍架向耿青穆四處張望的脖頸時,耿青穆倏地轉身,落白劍解其意,斬下一縷夜風在音楠轉身之時衣袍拂過的地麵,落下一點白霜。
還算是警惕,音楠迎向正麵,想起當初霽歡在比試場上試耿青穆的那一套劍法,看似毫無章法,實則劍劍落在要害。音楠將這一套已經熟稔於心,此時將霽歡的那一套劍法從尾至頭換了手法和順序,再次對上耿青穆。
耿青穆不知為何方才還不算狠辣的劍法,怎麼會突然有了全然不同的劍意,落白也算遇強則強,方才看得出師兄說是比試,實際上還是在看自己拜師以來的進展,故而落白亦是猛追之際隻點到為止。可現在,族內傳世之劍不過對之木劍,沒有修為術法加持,耿青穆覺得就算師兄心意有變,劍法多了冰霜狠絕之氣,但不過是一柄木劍,他的勝算應當更多。
音楠看出來耿青穆雖然跟上了自己的招數,明明應對更加艱難,但是心中的那股氣卻有些鬆散。
“認真些。”音楠對耿青穆冷道。
話說完,木劍擊於落白劍柄,劍意隨劍術而出,寒氣逼入了耿青穆握劍的手,耿青穆往後退了兩步,手指微顫,落白斜在眼前。眼前師兄卻已經不知又在何處,耿青穆想了一想方才這一套彆於剛開始的劍術,有些熟悉,自己應對著也有些熟悉……
木劍從空中向下,耿青穆抬頭,木劍正懸在自己目光上方十寸之處,他看到師兄的眼神,仍在傳遞著方才的意思,讓他認真一些。
直到現在,自己仍是隻有抵擋的份,從沒有找到進攻的時機,木劍削去耿青穆飛揚起來的幾根頭發,落白的劍尖對上木劍劍尖,鋒利的劍刃將木劍亦削出木屑。師兄的眼中多了一絲笑意,耿青穆忽然明了,師兄這正使著的這一套招數為何如此熟悉。
一個恍神之時,被削落木屑的長劍,刺在他步伐之下,他一邊擋住木劍的進攻,一邊看著音楠的眼神,試圖揣摩出出劍人此招數下的真實意圖,在後退至距離竹舍階前五步之遠,音楠忽然收了劍,往後退去,耿青穆迅速追上,抓住眼下這個時機,右手持握落白,朝著音楠的後背而去,還不等碰到,音楠忽一個轉身,木劍卻不在其手,從背後和左右兩側,變幻出數柄一模一樣的劍,圍住了耿青穆。
落白蓄力,看來並非是全無術法,耿青穆雖然仍是不解,但是眼前脫身要緊,落白光起,赤敝之火將木劍迅速燒成一簇一簇燦爛紅火,而此時,音楠手中再一木劍橫掃而來,耿青穆已經躲避不及,然而劍鋒所帶之氣還未觸碰到自己之時,已經散了力道。
音楠收了劍,看著耿青穆,歎了口氣,負手身後往屋內走去。
耿青穆和一直在一旁觀看的炎胥蘿,立在屋外沒有進門。
“師兄今夜到底是怎麼了?”耿青穆覺得,這並不像是吃醋,倒像是專程來羞辱他的。自己方才竟然覺得有勝算,真是腦殼被酒給壞了。
炎胥蘿手中比劃著方才君上的招數,皺著眉口中念念有詞,沒有理會耿青穆。
“後麵我們再來分析這一套劍術可否?我輸的狼狽,你好歹安慰安慰我!”
“這有何狼狽的,輸給君上,不狼狽!而且,你沒有看出來,方才整個比劍的過程,君上都一直在引導你,教你嗎?倒是你,不知道今夜是不是吃酒多了,怎麼感覺總是心不在焉的樣子?”
“我也不知為何……總覺得君上有什麼事一般……”
“哦,對!君上不是不在沐明之中,不知……去了何處碰到了什麼糟心的事情,我看君上的臉色除抱霽歡去睡覺的時候舒緩一些,都不太好。”炎胥蘿輕輕抬眼,看了一眼正在飲茶擋了半張臉的君上道。
“要不,我們去把霽歡喊起來?若是待會兒發難我倆,這無妄之災,霽歡定然能夠幫我們擋一擋。”
炎胥蘿伸手給了耿青穆的背心一巴掌。
二人猶豫著不知道該進還是不該進,炎胥蘿想著君上特意留下她二人,卻又隻同耿青穆說是“比試”,實則隻有“試”沒有“比”的一場劍術,接下來難道也是要以什麼為由,再試自己一次?
“進來,站在外頭做什麼?”音楠看著二人交頭接耳後垂著頭,便直說道,“有一件事情,正要交給你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