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君有一個想法。”音楠收起了方才情緒,溫和笑著,露出從容淡然之態,道:“不如,九重天遣嫁一位至我末址,末址必然尊之重之!”
天帝抬眸,眸中如淵,道:“孤與帝後多年隻得三子,九重天並無帝姬,要如何遣嫁?而且,末址之境何人可娶?音楠君難道……”
“何須一定要天帝子女?”音楠不解,但更是覺得天帝不過是在推諉自己所提。聯姻之人的選擇天帝能想到霽歡,是因為想通過此法將霽歡囚與九重天罷了,隨便換作其他人,想來聯姻之法便不再是他心中的良策了!
“末址與九重天修好,自然需要身份貴重之人,承擔這樣的重擔,譬如魔族與神族聯姻,冥君與身份特殊的九鳳一族亦是這樣的道理。”天帝之言似有回響。
“誒,我曾聽聞帝後收過一位靈狐族的仙子作義女,可封帝姬,音楠君所提,也無不可?”廣澤神君接道。
天帝默了一瞬,心中想起了這個人,也想起了煉仙台上之事,此人……也是正好!遂微微點了點頭,道:“帝後義女,也不過,隻不過,不知末址誰能相娶?”
音楠看了一眼陌桑,陌桑神君假意看著後麵飛瀑,未發一言,音楠轉望著天帝道:“不若以末址娶之!”
“哦?”天帝語調上揚,不解道。
“九重天遣嫁帝後義女來末址,末址與九重天同行聯姻之禮,但卻暫不定迎娶之人,入末址之後,隻憑其在末址挑選合適郎君,此法如何?”
陌桑神君鬆了一口氣,但這個法子……
“這就是音楠君的誠意?”天帝收束了目光,冷道。
音楠繼續道:“天帝莫急,聽我道來!正如二位神君方才所說,既為聯姻卻不應徒增怨侶,又埋下此後再生隔閡仇怨的種子。本君之所以提出九重天遣嫁女子,並非藐視九重天,概因九重天嚴明有序,不似末址仙鄉自在,要讓嫁娶之人,有這樣的土壤條件生出一段感情來,想來末址更為合適。”
“音楠君於此時,與孤談‘感情’二字,倒讓孤覺得今日不是同末址談合作,而是,說一段無關緊要的閒話!”
“聯姻,不本就是感情之事?”音楠避重就輕道。
“音楠君莫要忘記,嫁娶為虛,不過是在聯姻的名頭之下,以九重天和末址之境鬆懈防備籌辦姻緣之禮,而引出這暗中之力為真。”天帝此番說這話,頗改先時之意。
黑白二子,棋局已近尾聲,此時針鋒相對仍是寸土必爭,互不相讓。
“自然不會忘記。”音楠回道,“所以此法便有足夠的回環餘地。”
廣澤神君有些不解,看了一眼正在思考的天帝,轉而對音楠道:“音楠君此提,可想過,假做一場怕引不出這背後之人,最後九重天與末址騎虎難下?”
“騎虎難下嗎?”音楠看著廣澤神君,“若真是騎虎難下,假戲真做也無不可!就算最後,帝姬未能在末址尋得良人,帝姬若不願留在末址,末址也不會強留帝姬。況且廣澤神君怎會覺得,是假做一場?”
“這……不明擺著?”廣澤神君看了看這眉宇之間仍有青澀的音楠,怎麼,自己已經跟不上年輕人的想法了?又看了看眾人,對此問更為不明,道:“無迎娶之人,這禮怎麼看,它也不像是真的啊?”
話問出,陌桑神君心又懸了一懸,音楠不會是在這裡等著他吧?
天帝沒有理會廣澤神君看著他的疑惑,隻盯著音楠道:“音楠君所說於末址無害,但是九重天帝姬怎可受此辱?”
“故而,若約既成,九重天與末址自當有諾在先,以便於明於世人。世人便隻會知曉帝姬與九重天大義之舉,而非暗中編排,讓九重天與帝姬受莫名屈辱。”
陌桑神君扇子掩麵,側身對音楠問道:“這件事,你想了多久了?”
音楠沒有避諱,對著幾人說道:“實不相瞞,當想透暗中之力的離間之舉後,便有此意。”
陌桑神君一副並不相信音楠的表情,兀自扇了扇,還是不相信,又收了扇子,道:“那……無論真還是假,本神君願,促末址與九重天此次合作,再當一次此禮上的證婚之人。上一回本君當證婚之人,魔族與神族聯姻之事便辦的很是不錯,也算是討一個吉利之意。”
這樣說……音楠輕輕地蹙了眉頭……
“神君莫急。”天帝製止道,“方才廣澤神君之言也是孤的問題,此禮尚無迎娶之人,誰人能信?”
音楠將杯盞端起,等著天帝接下來的話。
“末址既然如此有誠意,九重天以帝姬遣嫁,孤想……迎娶之人必也得身份持重,末址何人,可堪此任?”
音楠最後啜了一口水,將杯盞放下,道:“九重天之地,甘露之泉瓊漿之液竟有苦澀之味。既然今次此事議定,迎娶之人實則代行成親之禮之人,本君自擔此責!諸位意下如何?”
陌桑眯著眼睛,看音楠這慷慨如赴死,卻又視死如歸的表情,未置一詞,廣澤神君倒是認可般地點了點頭。
“如此,甚好!”天帝心中所想已然說成,嘴角出現一抹笑意,便也道,“甘泉帶澀,想來屆時此禮之酒絕不會澀,音楠君到時候自可多飲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