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管道於頭頂肆意盤繞,恰似暗紅的脈絡蜿蜒曲折,冷凝水裹挾著油汙簌簌墜落,在鵝卵石路麵上蝕出密密麻麻的蜂窩狀坑洞。
底層區裡,管道縱橫交錯,密如蛛網,將整個區域纏裹得嚴嚴實實。
在這生活的人們,出門都習慣戴頂帽子,那些手頭拮據的,也會用塊破舊頭巾包著頭。
法倫伸手推開咖啡店的鐵門,生鏽的鉸鏈發出一陣如垂死病人般的淒厲呻吟。
訴說著這整個街區唯一一家咖啡店似乎也有了不小於法倫的曆史。
店內,劣質咖啡豆與機油混雜的刺鼻氣味肆意彌漫。
中年金發老板眼皮微微一動,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進店的四人。
這個時間段,鮮少有人會踏入這家咖啡店。
畢竟在底層區,咖啡店一直都算得上是“高端”消費場所。
特彆還是如此年輕的少年少女。
吸取了之前在帝都的教訓,法倫在下車之前便換上了自己的衣服,其他人也是一樣,他們可不想又被當成阿瓦隆的奇怪份子。
千代伸出袖口,輕輕拂去卡座上的積灰。
女孩蜷縮在皮質開裂、棉絮外露的沙發裡,指尖用力絞著裙擺上乾涸的泥漿。
精神狀態依舊不好。
從剛才起,盲人女孩就一直沉默不語,口中反複念叨的,唯有那一句:“太陽,救救我。”
起初,法倫以為她是阿瓦隆某位同學的親屬,知曉自己身為一年級“太陽”的身份。
可轉瞬又想到,她是盲人,根本不可能認出自己的模樣。
那她到底感應到了什麼?法倫的第一反應,便是這女孩身上可能藏著秘密。
再者,麵對一個十四五歲孤苦無依的盲女孩,惻隱之心作祟,實在難以對她不管不顧。
千代輕柔地拉住女孩的手,兩位女孩坐在同一排,而法倫和歐成坐到了對麵。
法倫揚聲招呼老板,點了四杯熱可可。
沒過多久,中年老板端著幾個老舊銅杯走來,杯中盛著熱可可,走之前還不忘說了一句:“四杯熱可可12銀幣,還有需要其他的嗎?”
法倫隻是擺了擺手,把銀幣拋給了老板。
幸好他身上還有點零錢。
“喝點熱可可吧?”法倫將銅杯輕輕推到女孩麵前,杯壁映出女孩蒙眼布下微微顫抖的唇線,“彆害怕,這兒很安全。”
女孩沒有出聲,卻精準無誤地抓住了法倫的手。
果然,她能感知到些不同尋常的東西……法倫輕輕將手按在她手背上,輕聲問道:“我該怎麼幫你?”
“他們到處都是……他們想把我拖進房子裡,到處都是!他們吃掉了爸爸媽媽的靈魂!”
從女孩這些支離破碎的話語裡,法倫費了一番工夫,才勉強拚湊出大致情況。
女孩叫黛西,來自貧民窟,父親在附近工廠做工,母親是洗衣女工。大約幾天前,她的父母開始變得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