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模糊的沙漏虛影轟然倒轉,猩紅如血的圓月高懸天際,將詭異的光芒傾瀉而下。
法倫單膝跪地,腹部的三角印記如同燒紅的烙鐵,灼燒感順著經脈蔓延全身。
他強咬著牙,脖頸青筋暴起,手中的短劍鐵心泛起幽藍光芒,猛地刺入最後一個沙葬者的頭顱。
刹那間,黃沙裹挾著幽黑咒文轟然爆散,在空中形成無數扭曲的符文,仿佛在訴說著古老的詛咒。
右腹部暗金紋路如同活物般瘋狂生長,順著肋骨一路蔓延至胸口,每一道紋路亮起時,都伴隨著如撕裂般的劇痛。
法倫一腳踢開腳邊正在沙化的殘肢,卻見遠處的金色沙流正以驚人的速度彙聚,眨眼間便凝成一尊數十米高的巨人。
它周身縈繞著金色光暈,宛如實質的防護罩將其牢牢包裹,法倫先前射出的冰刃、劍氣撞上防護罩,不過是激起一陣漣漪,便消散無形。
熱砂族老人拄著布滿裂紋的骨杖,緩緩從沙石屋走出。
他皺紋裡嵌滿沙礫,每走一步都揚起細小的沙霧。
“結束了。”老人沙啞的聲音裡沒有一絲波瀾,仿佛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什麼意思!”法倫揮劍震落劍身上的金砂,劍鋒直指天空,“告訴我試煉是什麼意思!你說的沙葬者又是什麼!”
他胸膛劇烈起伏,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濕,貼在蒼白的臉上。
老人渾濁的眼珠映著血月,緩緩開口:“試煉在明天中午,你需要活到那個時候......”
話音未落,一聲尖銳的呼嘯撕裂空氣,遮天蔽日的沙暴如巨獸般席卷而來。
沙礫在狂風中化作鋒利的刀刃,所過之處,石牆崩裂、枯木折斷。
法倫眼前的世界開始扭曲,像是被無形的大手揉碎的琉璃,裂紋從四麵八方蔓延而來。
“傑克霜精!”法倫怒吼一聲,霜白霧氣從腳下噴湧而出。
傑克霜精周身環繞著璀璨的冰晶,口中噴出一道數十米長的寒氣,試圖凍結肆虐的沙暴。
刹那間,空氣中凝結出無數冰棱,在血月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
然而,沙暴卻如熾熱的岩漿,瞬間將冰棱融化,繼續以摧枯拉朽之勢逼近。
法倫瞳孔驟縮,驚恐地發現自己的手臂開始崩解,皮膚下閃爍著細密的金光,身體如同被風化的沙堡,一粒粒金沙從指尖飄散。
奇怪的是,沒有疼痛,隻有一種輕飄飄的虛幻感。
他凝視著逐漸消散的雙手,若有所思的神情中帶著一絲了然。
下一秒,一道刺目的白光閃過,法倫的意識如斷線的風箏,墜入無儘的黑暗。
西風小鎮。
千代垂落的黑色發梢幾乎要觸到桌麵,她腰背挺得筆直,指尖捏著炭筆的指節泛白,正專注地在泛黃的羊皮地圖上標記新的路線。
墨跡蜿蜒如蛇,在燭光下暈染開深色的紋路。
妮可則隨意地癱在座位的軟墊上,灰色短發翹得淩亂,她支著下巴,目光掠過窗外熔金般的夕陽,腳尖無聊地踢著桌腿,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地圖邊緣。
“這一層的時間,好像永遠停在黃昏前。”妮可打破沉默,語氣帶著疑惑,一邊說一邊伸手去夠桌上的果乾,卻不小心碰倒了旁邊的墨水瓶。
千代眼疾手快,迅速用衣袖接住即將滴落的墨水,眉頭微皺,卻也隻是輕輕搖了搖頭,繼續盯著地圖。
千代的食指順著地圖網格滑動,頭也不抬:“至少西風小鎮這個區域是這樣的。”
說話時,她用炭筆在地圖上點了點,留下一個深色的小圓點。
“其他地方會變?”妮可湊近,發梢掃過地圖上模糊的標記,還不忘用手扒拉了一下擋住視線的頭發。
千代用炭筆在地圖西側畫了個圈,動作乾脆利落:“往西邊二十裡,時間可能跳到正午。魔窟的時間像破碎的鏡麵,每個區域都是獨立的碎片。”
說罷,她抬起頭,推了推並不存在的眼鏡,神情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