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倫跟著小男孩踏入聚落時,夕陽正將最後一縷熔金般的光瀑傾灑在熱砂族聚落的獸皮屋頂上。
與前幾次不同,這一次聚落的石門洞開,那位皮膚褶皺裡嵌滿沙粒的老人正拄著骨杖立在門口,橄欖石般的眼珠在暮色中泛著奇異的光。
“外鄉人,看來你走在正確的路上了。”老人的聲音不再沙啞,竟帶著某種金屬般的共鳴,“十二方尖碑的裂痕,需要用背叛者的血來封印。”
法倫瞳孔微縮,手不自覺按上右腹——那裡的三角印記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淡金色的紋路,如沙粒凝成的細線。
他忽然意識到,前兩次循環中老人的欲言又止,此刻竟化作了某種隱晦的指引。
“你早就知道我能看到方尖碑的裂痕?”法倫駐足,鐵心短劍在掌心壓出一道淡紅的痕,“熱砂族的罪,究竟是什麼?”
老人沒有回答,隻是抬手拂過門框上的圖騰。
刹那間,聚落裡的沙石房屋開始震顫,牆壁上的暗紅晶簇紛紛剝落,化作金色沙流彙入老人的袖口。法倫目瞪口呆地看著婦女、孩童、巡邏的壯漢相繼化為沙粒,在風中聚成漩渦,最終全部湧入老人體內。
“因為我們妄圖篡改與黃沙之主的血契。”老人的身體在沙流中扭曲變形,骨杖碎成齏粉,“十二部族中,唯有我們飲下了初代陛下的心頭血,卻想將召喚契約變為之術......”
話音未落,老人的身形已被黑色鬥篷吞沒。
當最後一粒沙子嵌入黑袍的紋路時,法倫終於看清——那鬥篷上的螺旋咒文,竟與沙葬者身上的紋路一模一樣。
“你是......”法倫後退半步,喉間泛起苦澀,眼前的答案確實有些超出了法倫的認知,“那些沙葬者的首領,原來一直是你?”
黑袍人抬手掀開兜帽,橄欖石般的眼珠裡跳動著幽綠磷火,嘴角扯出一抹譏諷的笑:“愚蠢的外鄉人,你以為沙葬者是外敵?我們不過是被沙之碑詛咒的活容器,用永恒的循環來償還背叛之罪。”
熱風驟起,沙丘間傳來沉悶的轟鳴。
法倫這才驚覺,整個聚落已消失殆儘,取而代之的是十二座方尖碑環繞的青銅祭壇——他又回到了最初的起點。
不同的是,此刻的夕陽懸在天穹中央,將黑袍人的影子拉得極長,如同一把插入沙地的巨刃。
“原來,原來啊!”法倫猛地一拍手,直到現在他才想明白,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現在,該由你來完成試煉了。”黑袍人抬手一揮,沙流如活物般聚成巨蟒,“唯有擊敗我,才能打破這永恒的循環。”
“循環......不對吧。”法倫的嘴角突然露出了詭異的笑容,現在的他似乎明白了一切。
金光閃過,荷魯斯展開遮天蔽日的羽翼,金色翎羽在風中發出金屬顫音。這隻金翅大鵬昂首啼鳴,翼展掃過之處,沙粒竟被震成齏粉。
“來得好!”黑袍人指尖翻動,腳下沙流驟然凝結成尖刺,“就讓我看看,阿瓦隆學院的召喚師有何能耐!”
阿瓦隆學院都知道......果然是這樣。
荷魯斯雙爪抓起法倫升空,躲過破土而出的沙刺。
法倫俯瞰地麵,隻見黑袍人周身沙流翻湧,竟在身後聚成十二道沙之觸手。
“沙暴龍卷!”黑袍人厲聲喝道。
刹那間,平地騰起十二道猩紅龍卷,裹挾著碎石與咒文碎片席卷而來。
荷魯斯長鳴一聲,雙翼扇動間刮起金色颶風,與沙暴轟然相撞,法倫順勢翻上荷魯斯的背上。
法倫隻覺耳膜劇痛,眼前儘是沙與光的旋渦,隱約看見黑袍人在風暴中心抬手凝聚沙之巨槍。
荷魯斯聰慧異常,羽翼振動頻率陡然加快,無數金色風刃如暴雨般傾瀉而下。
令人震驚的是,風刃觸及沙槍上的咒文時,竟發出玻璃碎裂的脆響——那些咒文正是沙葬者力量的核心。
黑袍人顯然沒料到法倫能如此快地識破弱點,沙槍應聲崩解。
他袖中飛出無數沙刃,如蜂群般撲向荷魯斯。
法倫早有準備,懷中掏出一張魔法卡——正是在阿瓦隆學院煉製的【聖潔光幕】。
“展開!”
璀璨的光幕如漣漪擴散,沙刃觸及光幕的瞬間化作青煙,整片光幕籠罩下來就仿佛是把地上的所有沙子蓋住一般。
荷魯斯趁勢俯衝,利爪直取黑袍人咽喉。
黑袍人卻不閃不避,周身沙流突然凝固成盾,竟將荷魯斯的利爪硬生生卡住。
“你的召喚獸很強,可惜......”黑袍人抬手按在荷魯斯胸前,“沙之碑的詛咒,能吞噬一切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