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兩日的光陰如汐凪島的潮水般悄然流逝,帶走了巡禮路上的血腥與疲憊,留下了難得的安寧。
法倫似乎真的變回了那個拉納港的漁夫之子。
他用村裡借來的簡陋漁具,總能滿載而歸。
他會辨認潮汐,知道在哪個礁石下能找到肥美的石蟹,甚至能模仿海鳥的叫聲,引來追逐魚群的信天翁,從而判斷出最佳的下網點。
千代從未見過他這一麵。
在阿瓦隆學院,他是運籌帷幄的“大腦”,是深不可測的召喚師;在戰場上,他是冷靜果決的指揮官,是能與她背靠背托付生死的戰友。
而此刻,他卷著褲腿,赤腳站在金色的沙灘上,熟練地處理著漁獲,陽光將他的側臉映照得溫暖而柔和,那份屬於平凡少年的煙火氣,讓她有些看癡了。
她嘗試著幫忙,卻總是在最簡單的織補漁網時把線纏得一團亂,引來法倫無奈的輕笑。
兩人在村口那間小小的木屋裡生火做飯,千代負責將法倫切好的食材投入鍋中,聽著他講述那些從未聽過的,關於“罪惡港”的趣聞。
日子平淡得像一杯溫水,卻足以融化她心中積壓多年的堅冰。
夜晚,兩人依舊同榻而眠。
從最初小心翼翼地隔著距離,到如今自然而然地相擁。
在黑暗中,法倫總能找到她微涼的手,用自己的體溫將其包裹。
千代則喜歡將臉頰輕輕貼在他的胸口,聽著那沉穩有力的心跳,仿佛能驅散所有關於宿命與死亡的噩夢。
第二日傍晚,法倫提著兩條當天捕獲的,最為肥碩的海鱸,來到了村長家,作為對這兩日關照的感謝。
“哎呀,法倫!你這捕魚的本事,比村裡最好的老手還要厲害!”村長熱情地接過魚,爽朗大笑,“正好!明天的祭典上,可以用這個做成最棒的烤魚!”
“祭典?”法倫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詞。
“是啊!”村長的臉上洋溢著淳樸的喜悅,“明天是我們這片海域一年一度的夏日祭,附近幾個平安無事的小島居民都會聚集到我們汐凪島來,唱歌、跳舞、吃好東西,感謝海神的恩賜!你們可千萬要留下來看看,熱鬨得很!”
法倫的心中微微一動,他與村長告彆之後,將這個消息帶回了木屋。
彼時,千代已經將行囊收拾妥當,準備在明日清晨繼續那未儘的巡禮。
“明天這裡有夏日祭。”法倫靠在門框上,平靜地說道。
千代的動作微不可察地一頓,她沒有回頭,隻是“嗯”了一聲,聲音聽不出情緒:“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明日一早就該出發。”
她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冷靜,但法倫卻從她那瞬間繃緊的背影裡,看到了一絲彆樣的情緒。
他走到她身後,從背後輕輕環住了她纖細的腰肢,將下巴擱在她的肩窩,溫熱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耳畔。
這兩天,兩人親昵的相處之下,這樣的動作已經如此的自然。
“我們已經領先他們很多了,就再多留一天,好嗎?”
千代沒有說話,隻是將自己的手,輕輕地覆在了法倫環繞在自己腰間的手上。
無聲的回答。
第二日,夏日祭的夜晚,汐凪島褪去了白日的寧靜,變得熱鬨非凡。
沙灘上燃起了巨大的篝火,村民們圍繞著火焰載歌載舞。
通往村落的小路上掛滿了用發光水母製作的奇特燈籠,散發著柔和夢幻的光芒,將整座小島裝點得如同神明的國度。
法倫和千代換上了村民送的粗布便服,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千代第一次像個真正的同齡少女一樣,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