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讓這裡成為新的魔窟。”周十二的聲音平靜。
法倫的眉頭微微皺起,臉上寫滿了不解:“前輩,恕我直言……魔窟的出現,對大陸上的各大勢力而言,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它意味著新的資源、新的素材,甚至是新的機遇。每個國家都在為了爭奪魔窟的所有權而明爭暗鬥,我們為何要主動阻止一個新的魔窟誕生?”
這並非法倫冷血,而是基於他這半年來對這個世界運行規則最理性的認知。
然而,周十二卻像看白癡一樣看了他一眼,隨即用一種最簡單粗暴的比喻,徹底顛覆了法倫的邏輯。
“你家鄰居,天天挖地道,想從他家廚房直接通到你家臥室,時不時還扔點垃圾和瘋狗過來,”他灌了一大口酒,抹了抹嘴,反問道,“你覺得這是好事?”
法倫瞬間啞然。
這個比喻粗俗,卻一針見血。
他一直以來都站在“冒險者”與“開拓者”的視角,將魔窟視為待開發的寶藏。
卻從未想過,對於這個世界本身而言,每一個魔窟的誕生,都是一次無可挽回的“國土淪喪”,是世界本身被深淵挖開的一道流著膿血的傷口。
鄰居……深淵。
家……這個世界。
一個全新的,更加宏觀的視角,在他腦海中轟然洞開。
“所以……”法倫看著那道不斷逸散著黑氣的裂隙,神情變得凝重,“這段時間,我們就守在這裡,阻止它擴大?”他又追問道,“可為什麼偏偏是這段時間?”
“我哪知道為什麼!”周十二的回答充滿了光棍的氣息,他無奈地攤了攤手,“當年長老給我的命令就是這個,每年這個時候過來守上半個月。哦,對了,還給了我一個破盒子,和一句話。不過當時我又沒上過私塾,哪懂那文縐縐的話說的是什麼!”
“破盒子?”法倫敏銳地抓住了這個關鍵詞,“前輩,那盒子可以給我看看嗎?”
“拿去。”周十二毫不在意地從懷中摸索了片刻,甩手便將一個巴掌大小、材質古樸的木盒扔了過來,那動作隨意得像是在扔一塊石頭。
法倫穩穩接住,仔細端詳。
木盒的工藝很粗糙,表麵沒有任何花紋,甚至連一絲魔力波動都感覺不到,就像是鄉下木匠隨手做的玩意兒。
他翻來覆去地查看,也沒發現任何機關暗格。
就在他準備放棄時,指尖無意間劃過盒蓋的內側,感覺到了一絲凹凸不平的刻痕。
他將盒蓋對著光,隻見一行熟悉的方塊漢字,清晰地烙印其上。
【雲開見山,雷動生風,天地定位,險陷乃通。】
“這是什麼意思?”李昂湊了過來,好奇地問道。
法倫將這句漢字寫就的話語輕聲念出,並解釋了其含義。
周十二聽得一頭霧水,這個大老粗自然不懂這些;而李昂雖然能說一些簡單的九黎話,但他畢竟是在大陸的教育體係下長大的,對這種源自古老東方的文言文,同樣是無法理解。
“哦,對了,長老當時還說了句更繞口的。”周十二似乎想起了什麼,撓了撓頭,用一種極為蹩腳,帶著濃重口音的漢語,努力回憶著:“‘天地為局,萬……物為子。大厄臨頭,困於紫宮。唯諳造化之序,曉……曉陰陽之變,使坎水歸流,方得洞開一線生機。’”
這段話玄之又玄,讓周十二和李昂聽得雲裡霧裡,法倫一開始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但當“坎水”二字入耳時,他心中猛地一動!
如果他沒有記錯,在那個藍色星球的古老文化中,“坎”是八卦之一,代表水,也代表險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