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眼前這位仙風道骨，仿佛從東方神話中走出的老人，以及那個堪稱經典的“金斧頭、銀斧頭”式提問，法倫嘴角的肌肉不受控製地扯了扯。
他幾乎可以肯定，如果自己選了那個金光閃閃或者銀光鋥亮的版本，下一秒就會有一道天雷劈下來，又或者這潭水會瞬間變成腐蝕性極強的毒液。
他壓下心中那點荒誕感，對著老人的虛影，恭敬地躬身一禮，隨即指了指地上那個光著膀子，看起來最不起眼的李昂。
“前輩，晚輩掉的，就是這個普普通通的小劍士。”
老人的虛影聞言，那雙仿佛看透了萬古歲月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絲讚許的笑意。
他緩緩點頭，聲音溫和：“力量會腐蝕人心，貪婪是蒙蔽心智的毒藥。唯有在誘惑麵前看清本真，方能行於正道。小友，你的心，很乾淨。”
麵對如此讚揚，法倫嘴角抽了抽，並未說話。
老人的話音剛落，在法倫驚訝的目光之中，地上那個金光閃閃的“李昂”與那個銀輝熠熠的“李昂”，同時化作了一道金光與一道銀光，如同倦鳥歸林般，瞬間沒入了李昂本人的體內。
李昂悶哼一聲，隻覺得一股溫暖而純粹的力量在四肢百骸中流淌，之前因激活石柱而耗儘的真氣，竟在瞬息之間儘數恢複，甚至……隱隱還有精進。
老人自空中緩緩落下，他那由光影構成的身軀在岸邊凝實了幾分。
他先是上下打量了幾眼剛剛起身的李昂，又將目光投向法倫，但越看，眉頭卻皺得越深，最後甚至發出一聲充滿詫異的歎息。
“唉……九黎最後的血脈，就是你們二人了嗎？”老人搖了搖頭，語氣中滿是失望，“竟然連一個像樣的武者都沒有流傳下來？這小劍士就不說了，雖修的是元神神通，勉強也算是九黎的傳承……但是你這小娃娃……”
老人的視線仿佛兩道無形的光，將法倫從裡到外看了個通透。
“奇怪，奇怪至極……”他喃喃自語，“修行的雖然是正宗的九黎劍法，架勢分毫不差，但渾身上下卻無一絲真氣流轉，竟是全憑魔力這等外物在驅使，再憑借著你那異常強大的元神強行定型……可惜，可惜啊！光有其形，未得其神，終究是無根的浮萍。”
雖然驚訝於老人竟然幾眼便把自己看了個清，但法倫倒是沒有出言否認。
他心中清楚，老人說得句句屬實。
他的九黎劍法，確實完全是憑借著強大的模仿力才得以速成。
他能在短短數月便將那繁複的劍法學個七七八八，靠的正是這種“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取巧之法，畢竟，他天生就沒有修煉真氣的天賦。
但靈魂能力異常強大。
“前輩，”法倫再次躬身，“那邊倒是有一位根正苗紅的九黎武者，需要我幫您喊他過來嗎？”
老人聞言，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周十二所在的方向，那眼神仿佛穿透了空間的阻隔。
“不必了，我們直接過去。”
說完，他隻是隨意地揮了揮衣袖。
法倫和李昂隻覺得眼前光影一閃，下一刻，竟已出現在了主祭壇之前，出現在了那個浴血而立，正警惕地守護著傳送門的周十二麵前。
周十二見到兩人憑空出現，本能地一驚，但當他看到兩人身後那個由光影構成的老人虛影時，那張總是狂放不羈的臉上，瞬間寫滿了駭然與難以置信。
他手中的長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那魁梧的身軀竟不受控製地雙膝跪倒在地，對著老人的虛影，行了一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李一……老祖！”周十二的聲音因激動而劇烈顫抖，這個獨自麵對魔帥都未曾皺一下眉頭的男人，此刻竟虎目含淚，“不孝子孫周十二，愧對九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