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初的羊城，像被扔進了火爐裡。正午的陽光晃得人睜不開眼，柏油路泛著油光，連路邊的榕樹都蔫頭耷腦，葉子打著卷兒。
東皇娛樂頂層辦公室裡卻透著沁人的涼，中央空調將溫度穩穩控在24度，落地窗外的熱浪被厚厚的玻璃隔絕在外，隻留下一片模糊的光暈。
李文東坐在寬大的黑檀木辦公桌後，指尖夾著一支筆，目光掃過對麵的兩人。
鄧朝穿著一身熨帖的淺灰色西裝，坐得筆直，膝蓋上的手悄悄攥了攥，顯然有些緊張。
他身邊的於百眉則更拘謹，深色襯衫的領口扣到最上麵一顆，鼻梁上的黑框眼鏡滑到了鼻尖，時不時要抬手推一下，眼底藏著幾分不安。
“你說你要拍電影？”李文東的聲音不高，帶著一絲漫不經心，卻讓鄧朝的身體瞬間繃得更緊。
他連忙點頭，喉結滾動了一下，語氣裡滿是期待：“東哥，我真的想了好多年了。從拍第一部戲開始，我就想試試站在鏡頭後麵，把自己心裡的故事拍出來。”
李文東聞言，嘴角勾了勾，將筆放在筆記本裡，指節輕輕敲了敲桌麵。
他靠在真皮椅背上，姿態放鬆：“想拍就拍嘛，幾千萬的成本，公司還賠得起。”
這話讓鄧朝和於百眉同時鬆了口氣，可沒等他們笑出來，李文東又補了句：“不過，劇本呢？總不能空著手拍吧？”
鄧朝像是早等著這句話，立刻從公文包裡掏出一疊厚厚的劇本，紙頁邊緣都被他摩挲得有些發毛。
他雙手遞過去，指尖帶著點薄汗：“東哥，劇本早準備好了！這是於百眉，業內很厲害的編劇，《分手大師》就是他寫的，我們磨了快一年了。”
於百眉連忙站起身，動作太急，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一聲輕響，他臉瞬間紅了，連忙躬身：“東哥您好，我是於百眉。這個劇本我改了五稿，裡麵的喜劇橋段都反複琢磨過，應該能讓觀眾喜歡。”
李文東接過劇本，封麵“分手大師”四個字寫得龍飛鳳舞。
他隨意翻開幾頁，目光在某段對話上停了兩秒，又快速往後翻，手指劃過紙頁的聲音在安靜的辦公室裡格外清晰。
半晌，他合起劇本，放在桌上：“劇本還行，及格線以上。但拍電影不是有個好本子就夠的，導演能不能把控節奏，演員能不能接住戲，這些才是關鍵。”
鄧朝趕緊接話，語氣帶著幾分急切：“東哥您放心，我這幾年在劇組跟著不少導演學，分鏡、調度都摸過。而且百眉他做喜劇電影有經驗，能幫著把把關。”
李文東點點頭，手指在劇本封麵上敲了敲：“行吧，你們去找光線的王總。他會給你們投資的了，利益方麵，儘量談分成，彆隻盯著固定片酬。”
他抬眼看向鄧朝，眼神裡帶著點點撥的意味，“這部戲要是成了，分成可比片酬賺得多；就算差了點，分成模式也能讓王總更上心。”
鄧朝瞬間明白了，臉上露出喜色：“謝謝東哥，我知道該怎麼說了！那我們現在就去光線找王總。”他拉了拉於百眉的胳膊，兩人又跟李文東道彆，腳步輕快地走出了辦公室。
門剛關上，陳玉淇就端著一杯溫咖啡走了進來。她穿著淺白色的襯衫，馬尾辮梳得整整齊齊，這幾個月做助理下來，她比之前大方了不少，不再像剛來時那樣說話都怯生生的。
她把咖啡放在李文東手邊，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東哥，朝哥以前沒當過導演，您真放心讓他拍這部戲啊？萬一出問題怎麼辦？”
李文東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眼神淡淡的：“放心？我從來不是盲目放心。他這幾年在劇組沒閒著，跟張導、李導都學過，上次還跟我聊過分鏡的思路，比那些隻想跨界撈錢的新人強多了。”
他頓了頓，語氣裡多了點調侃，“要是連分鏡都畫不明白的小白，敢來跟我提拍電影，我一巴掌就扇飛他，還能讓他站在這說話？”
陳玉淇被逗笑了，又問道：“那您讓朝哥談分成，是覺得這部戲能賺錢嗎？我看了劇本，覺得挺搞笑的。”
“劇本嘛，也就勉強及格。”李文東放下咖啡杯，手指在桌麵上輕輕劃著，“但鄧朝有觀眾緣啊。他拍了這麼多年戲，又在《跑男》裡攢了人氣，不管是阿姨粉還是年輕觀眾，都買他的賬。隻要片子節奏彆太亂，肯定不會虧錢。”
他話鋒一轉，語氣裡多了點無奈，“就是罵名少不了。國內觀眾對喜劇太挑了，尤其是浮誇風格的。”
“罵名？”陳玉淇愣了一下，有點沒明白。
李文東靠在椅背上，眼神望向窗外：“你沒發現嗎？國內的喜劇，基本就分兩種——周星星的表演，和其他人的表演。周星星的浮誇，是帶著共情的，比如《少林足球》裡的阿星，看起來瘋瘋癲癲，但眼裡有勁，觀眾能看懂他的不甘。可其他人學他的浮誇，就隻剩咋咋呼呼了，看著就像耍猴，不挨罵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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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覺得徐正、黃博的喜劇也很好啊。”陳玉淇忍不住反駁，“比如《囧途》，我看的時候笑了好多次。”
“他們那不是浮誇風，是生活化的幽默。”李文東解釋道，“你看徐正在《囧途》裡演的李成功，擠火車、被催債，都是生活裡能遇到的事。他的笑點不是硬撓你，是讓你看完之後，琢磨一下‘哎，我身邊也有這樣的人’，然後會心一笑。而《泰囧途》裡的黃博更不用說，他的幽默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一個眼神、一句話，就能讓你笑，還不覺得刻意。”
陳玉淇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鐘，已經下午六點多了，她猶豫了一下，小聲問道：“東哥，現在能下班了嗎？我跟閨蜜約好了，要去看《速度與激情6》，據說剛上映沒多久。”
李文東抬眼瞥了她一眼，嘴角勾了勾：“去吧，今天沒什麼事了。”
“謝謝東哥！”陳玉淇立刻笑了，眼睛彎成了月牙。她收拾了一下自己桌上的東西，又順手把李文東辦公桌上的文件整理好，才拎著包走出辦公室。
走出東皇娛樂的大樓，晚風吹在臉上，帶著點夏日的熱氣，卻讓陳玉淇覺得格外舒服。
她掏出手機給閨蜜發消息，腳步輕快地走向地鐵站。心裡忍不住感慨，這份工作真是太輕鬆了——月薪一萬，每天過來就是幫李文東整理整理文件、泡杯咖啡，偶爾打掃一下辦公室，剩下的時間基本都是自己的。
有一次她實在閒得慌，主動跟李文東說想多做點活，結果李文東笑著說：“不用，我這裡沒那麼多事，你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就行。”搞得她都有點不好意思，總覺得自己拿這份工資太容易了。
地鐵很快到了電影院站，閨蜜已經在門口等著她了。兩人挽著胳膊走進電影院，陳玉淇看著眼前熱鬨的人群，心裡滿是滿足——這份工作不僅輕鬆，還能讓她有時間做自己喜歡的事，這樣的日子，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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