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如今身體還難受得厲害嗎?”
吳妙素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輕聲道:“娘娘放心,妾身早就好多了,前些時候問了太醫,說這些時候也該胎動了,隻是這孩子好像安靜得厲害,總沒有什麼動靜。”
朱友桐好奇地湊了過來,伸手摸了摸吳妙素已經隆起的小腹,新奇地說道:“弟弟妹妹就藏在裡麵嗎?”她的動作十分謹慎,比抱著琵琶的時候還要小心,仿佛生怕因此嚇到了賢妃娘娘肚子裡的孩子。
吳妙素笑著說道:“是啊,兩位公主小時候也是這樣藏在皇後娘娘的肚子裡的。”
胡善祥摸了摸女兒的頭,道:“你們兩個小時候沒有一個安生的,總是鬨我,尤其是你姐姐,特彆好動。”她的目光看向不遠處的朱予煥,她正被罰蹲馬步。
朱予煥習武,蹲馬步是最簡單不過的事情,她自己平日裡也時常蹲小半個時辰的,說來也不算懲罰,就是如今已經到了霜降,屋內極為暖和,紮了一會便已經開始冒汗。
但胡善祥名義上叫做“懲罰”,無非是不想朱予煥總拿自己冒險。
朱予煥嘿嘿一笑,故意道:“這事我記得,爹爹來摸我的時候,我正在娘的肚子裡漂著呢,就順腳踢開了。”
她說的煞有介事,仿佛是真的一般,讓朱友桐大吃一驚,連聲追問後來呢。
朱予煥剛成為嬰兒的時候很是彆扭,細細回想,那時雖然安逸,但更多的是一種生活不能自理的痛苦。
一個活生生的人忽然不能控製自己的身體,周圍人嘰裡呱啦說著讓人似懂非懂的語言,朱予煥恨不得一夕之間長大……
胡善祥有些無奈地訓道:“你姐姐說什麼你都信。”
朱友桐扁扁嘴,道:“姐姐是神童,我當然信了。”
吳妙素拿起一顆虎眼糖塞進朱友桐口中,笑道:“桐桐也是神童啊,蔡文姬九歲辨音,桐桐卻已經能彈奏古曲,毫不遜色呀。”
朱友桐被誇得喜滋滋的,和入口即化的虎眼糖一般甜絲絲,立刻撲進吳妙素懷裡,道:“吳娘娘,什麼時候弟弟妹妹才能出生呀,桐桐教他彈琵琶!”
胡善祥生怕她驚著吳妙素和腹中胎兒,訓斥道:“桐桐,你吳娘娘如今有孕,你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一驚一乍了。”
吳妙素倒是不以為意,摟著朱友桐笑道:“沒什麼大不了的,徐夫人說了,也就隻是前幾個月要緊,如今胎象穩定,娘娘不必為我憂心。”
朱友桐摟著吳妙素的腰,忽然咦了一聲,驚喜道:“弟弟妹妹好像在動!”
原本在紮馬步的朱予煥也忍不住湊了過來,一起聚在吳妙素身邊,問道:“真在動?”
“真的真的!”
見這姐妹二人如此湊在一起,胡善祥與吳妙素不由相視一笑。
皇子也好、公主也罷,有個兒女傍身,在這深宮之中總不會太寂寥。
如此朱予煥算是免了罰,換了一身乾淨衣裳回屋內,卻見吳妙素已經不見,不由微微一愣,開口問道:“吳娘娘呢?”
“剛才陛下命人傳賢妃過去,還是王大璫親自來接。”胡善祥少見地露出幾許不安神情,道:“不知道究竟是什麼要緊事。”
朱予煥聞言一笑,道:“娘就放心吧,吳娘娘曾經替爹爹以身犯險,爹爹念及舊情,肯定不會為難吳娘娘的。”
胡善祥見她如此篤定,無奈地搖搖頭,又有些憂愁,道:“我聽徐夫人說,貴妃這胎的孩子大,又多尋了兩個產婆入宮,萬萬不能出事……”
朱予煥有些好奇地問道:“娘不懷疑貴妃嗎?”
胡善祥沒想到朱予煥會突然提起這件事,瞟了周圍的宮人一眼,這才道:“你不是上表請求不要追究嗎?還提這些做什麼?”
朱予煥莞爾,“隨口問問罷了。娘放心,貴妃是有福之人,這一胎一定平安順遂。”
另一邊廂,吳妙素獲準乘轎前往乾清宮,剛到門口,內侍一掀簾子,一股熱氣便撲麵而來,吳妙素隔著屏風向書桌邊上的朱瞻基行禮,道:“妾身拜見陛下,陛下安康。”
朱瞻基正在桌邊作畫,聞言笑著開口問道:“今日怎麼想起去坤寧宮了?”
吳妙素在宮人的侍候下摘了披風,先在火爐邊烤熱了身子,這才走到朱瞻基身邊,道:“回陛下的話,貴妃娘娘即將臨盆,妾身不好叨擾,便想著去找皇後娘娘討教如何育兒,沒成想遇上皇後娘娘正在罰順德公主,妾身便勸了幾句。”
朱瞻基哦了一聲,語調微微上揚,像是順口問道:“皇後何故懲罰順德公主啊?”
“皇後娘娘責備公主不懂愛惜自己的性命,想必心中是怨多於罰。”吳妙素見他寥寥幾筆便繪出一隻老鼠,不由感慨道:“陛下畫技果真精巧,都說作畫要深思熟慮,陛下卻能一揮而就,當真讓妾身豔羨。”
朱瞻基聞言一笑,道:“她們姐妹三個,沒有一個學畫的,桐桐倒是有些天賦,可也沒聽她和朕說起過要學。”
吳妙素順著他的話道:“公主許是不知道陛下繪畫之才,要是知道了,肯定如向娘娘學習琵琶一般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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