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
察合台和多恩,這兩位經曆了荷魯斯之亂、目睹了帝國在背叛中崩塌、自身也承受了萬年孤獨與戰鬥的忠誠原體,在這一瞬間,仿佛被莫塔裡安話語中蘊含的荒謬絕倫徹底凍結了。
隨後,是火山爆發般的、幾乎化為實質的怒火。
“贖罪?!”
察合台·可汗的聲音陡然拔高,尖銳得如同撕裂布帛。
他猛地踏前一步,白虎刀上的嗡鳴因主人的暴怒而更加刺耳。
“莫塔裡安!你這腐爛透頂的懦夫!你這背棄誓言、擁抱汙穢、將父親理想踐踏進泥沼的叛徒!你和你那些被瘟疫浸泡的子嗣,將恐懼、絕望和死亡播撒到帝國的每一個角落!”
“你們褻瀆生命,腐化世界,讓萬億靈魂在無儘的痛苦中哀嚎!你們是帝國萬年來最深重的傷口,是懸掛在人類頭頂的、最惡毒的毒瘤!”
可汗的胸膛劇烈起伏,眼中燃燒著風暴般的憤怒和鄙夷。
“現在,在你被瘟疫蛀空了腦髓的妄想裡,在你被納垢的膿液泡得發脹的舌頭下,竟敢吐出‘贖罪’二字?!你以為一句輕飄飄的‘返回帝國’,就能抹去你們對泰拉、對父親、對全體人類犯下的滔天罪行?!這是何等的……無恥!”
羅格·多恩沒有可汗那樣激烈的言辭風暴,但他的沉默更加駭人。
他金色的身軀仿佛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散發出的不是熱量,而是足以凍結靈魂的絕對零度的憤怒。
他的聲音低沉、緩慢,每一個字都像沉重的鍛錘砸在莫塔裡安腐壞的耳膜上。
“莫塔裡安。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對帝國基石的最大背叛。你帶領第十四軍團投向混沌,親手將屠刀揮向曾與你並肩作戰的兄弟和忠誠的凡人。”
“伊斯特凡三號上的屠殺,泰拉高牆下的褻瀆衝鋒,以及你們散布的每一個瘟疫,毀滅的每一個世界……這些罪行,罄竹難書。”
多恩向前邁了一步,手甲的指關節發出令人心悸的摩擦聲,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跪伏在地的腐敗兄弟,眼神中沒有一絲動搖,隻有冰冷的、絕對的審判意味。
“‘返回帝國’?‘接受審判’?你是在嘲弄我們嗎?你以為帝國是什麼?是你可以隨意叛離又隨意歸來的旅店?!你以為父親會接受一個渾身流淌著異空間毒液、靈魂早已賣給邪神的叛徒的所謂‘懺悔’?你以為那些在你們瘟疫中腐爛的亡魂,那些在你們背叛中犧牲的戰士,會接受你這遲來萬年的、散發著腐臭的‘歉意’?!”
多恩的怒吼出聲,如同驚雷炸響。
“這是愚弄!是褻瀆!是對所有犧牲者英魂的再次踐踏!你所謂的‘贖罪’,不過是你被那惡毒詛咒侵蝕後產生的又一個扭曲的、可悲的幻覺!或者,是你那邪神主子教給你的、又一個試圖腐蝕帝國意誌的卑劣把戲!”
兩位原體的斥責如同實質的風暴,在周圍還未熄滅的烈焰中回蕩。
那滔天的怒火,不僅僅是對莫塔裡安個人的背叛,更是對他此刻提出的、在忠誠原體看來荒謬絕倫、侮辱智商的提議的極致憤怒。
這提議觸碰了他們心中最深的傷疤,褻瀆了他們為之戰鬥和犧牲的一切意義。
莫塔裡安的請求,非但沒有帶來和解的可能,反而像投入油桶的火星,瞬間點燃了積壓的仇恨與鄙夷。
在他們眼中,這不是懺悔,而是叛徒在深淵中發出的、最令人作嘔的嘲弄。
“滋滋。”
天空之中,一個巨大的傳送門出現。
汙濁的混沌力量從其中湧出。
無以計數的納垢行屍和海量的惡魔搖晃著身體從其中出現。
大不潔者手中搖晃著喪鈴挺著碩大的身軀穿出現在眾人眼中,口中的聲音仿佛一個含著濃痰的人在說話。
“莫塔裡安!你以為慈父不知道你的想法嗎?”
隨著手中的鈴鐺劇烈的搖晃,一道道充斥著納垢邪力的能量波紋回蕩在空間之中。
那些波紋觸及莫塔裡安身旁的那些死亡守衛,隨後立刻沒入他們的身體。
然而預料之中的腐化卻並未發生。
“唔,他們竟然真的能拒絕慈父的恩賜。”
地麵上一些還未燒焦的碎肉在這些曆練的作用下重新扭曲在一起,隨後不斷的搖擺扭動。
隨著肉球突然破開,泰豐斯的身影再一次出現在其中。
他雙手撐著地瘋狂的喘息著,隨後放肆的大笑出聲。
“慈父賜予了我仁慈和新的力量,莫塔裡安,我就知道,我比你更有價值!”
他的終結者盔甲“腐朽之災”此刻已不再是單純的金屬,更像是活體膿瘡與增生鏽蝕的共生體。
盔甲表麵蠕動著巨大的、脈動的膿包,流淌著彩虹色的粘液,無數蠅群從中孵化、飛舞,形成令人頭皮發麻的嗡嗡聲浪。
他巨大的瘟疫鐮刀“瘟疫之刃”上,膿液如同瀑布般流淌,刀刃本身似乎變得半透明,內部封印著無數痛苦哀嚎的扭曲靈魂,散發著刺眼的、病態的綠光。
最令人驚駭的是他的頭盔,原本的骷髏造型被活體增生的腐肉和不斷開合、流淌著膿汁的嘴巴所取代,仿佛無數痛苦的靈魂正試圖從中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