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季書航再次來到了熟悉又陌生的鑄鍛峰。
剛走上台階,季書航就看見了門口蹲著兩道人影。
聽到季書航手臂已經完全恢複,可以回歸鑄鍛的日常學習,胡焱算是一下就來了精神,非要拉著兒子一同來守著。
初冬的清晨,寒風料峭,父子二人頭發上覆著一層薄薄的霜。
修行者凡是越過築基境界,分明是不畏懼尋常冰寒,但二人偏偏要作出一副受凍已久的姿態,縮在角落裡,兩隻手不停來回搓得通紅。
季書航看著二人腳步一頓,總覺得似乎還缺了點兒什麼,正思索之際,胡焱和吳剛迎了上來。
未等二人開口煽情,季書航二話不說先往兩人懷裡塞了兩烤地瓜:
“胡師伯,快趁熱吃,甜!就是可惜少了兩件軍大衣,終究是少了些許意境”
“什麼?”
父子倆聞言一愣,在季書航的催促下將烤紅薯送入口中。
嘴被紅薯占用,那些沒來得及說出的話也就沒了機會再吐出,季書航滿意地點了點頭,三人一同進入廠房。
不知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原來的廠房已然被拆除,新修的配置比起往先不知好了多少。
由於都是些新物件,鑄鍛峰的弟子都無比珍惜,偶爾有爐灰飄在潔淨的地板上,都會有弟子慌慌張張地跑過來擦拭乾淨。
若是跑慢兩步,免不了要被一圈同門瞪著。
這也怪不得這些弟子的反應過於浮誇,新廠房可不僅僅是提供了更好的環境,更是疏通了一眾老弟子心中的大口濁氣。
同樣是燒鍋爐的,丹峰的建築就比鑄鍛峰精致許多,對麵弟子可沒少跑過來得瑟。
熬了這麼多年,終於熬出頭了,哪能還像以前那樣不拘小節,隨意糟踐。
據說是某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同門資助修建,神神秘秘的,鑄鍛峰一眾弟子想登門道謝都找不到。
唯一一條線索是,那位師兄身材與眾不同,十分的圓潤。
小半年沒有練習,季書航再上手自是生疏了許多,不過技藝這種東西,憑著感覺,再拾撿起來倒也快。
一周後,季書航已然找回了打鐵的節奏,在胡焱的引導下嘗試為刀劍引入靈韻。
靈器與靈寶雖隻一字之差,後者卻是比前者更高了兩個大品階,關鍵就在這靈的不同。
如若將築靈器比作馴化靈獸,是為更加精準的掌控,那麼靈寶則更像是育人。
鑄鍛者以自身一縷精純神元為引,開器具之智,育之若子。
靈,與人幾近一般無二,器,也正是於此階開始分了正邪。
那些擾人心智的魔刀邪劍,多數便是自鑄鍛時就接受了邪性的引導,以至劍靈育成便是純粹無比的一股邪念。
既是比作育人,這培養靈韻自然也絕非是一件易事。
既要注重手中的輕重緩急,一個不慎便是功虧一簣,劍身破碎,靈韻頃刻消散。
又要源源不斷向劍內不斷輸入靈力,同樣是不可過急,不可過緩。
過急,劍身碎裂。
過緩,那股靈韻便營養不良,胎死腹中,這劍同樣是廢了,隻能淪落作一件凡品,充其量是個更結實耐操的凡品。
最後彆忘了,還要“育人”,神識沉入一片混沌,為韻靈繪一幅山河圖,刻一段悲喜書,以此定下發展的基調。
一整套下來可謂一心三用,還要求事無巨細。
難怪都說鑄鍛是富家子弟學的東西,又是一周過去,角落已經堆滿了廢品。
哪怕是廢品,可也都是各式各樣高階材料實打實砸出來的。
胡焱看著那叫一個心疼啊,這些材料,饒是自己去找掌門師兄申請,少說也得個把月才能拿到,而且是卡著兩份的量,用完沒鑄成,就隻能拉倒。
現在卻是一批又一批的送過來,隻有一次是讓季書航自己去拿。
結果就是這小子真半點兒不帶客氣,一下子抱回來了三天的用量。
胡焱麵對這雙標待遇,那是後腦勺都顧不上盤了,恨不得將眼珠子都瞪出來,滿臉寫著都是不可置信。
乾脆給自己來兩拳,剛好三天後醒來,那批材料已經用完,就當一切從未發生過。
偏心!太偏心了!(雙臂環抱胸前,吹著胡子瞪大眼,右腳上前半步,腳掌拍擊地麵。)
明麵上青雲宗的這點兒家底,高端鑄鍛材料,季書航短短一周就消耗了近六成。
陸柯承諾的全力配合季書航,還真不是嘴上說說而已,哪怕他現在每天忙完都得來庫房一趟,再肉眼可見迅速空曠的房間裡來回踱步,長籲短歎。
宗門如此寄予厚望,季書航乾脆就住在了廠房裡,至於胡焱……季書航不來,他大多數時候也熬在廠房裡。
季書航每日三餐都是由師妹親自送來的,雖每次也都帶有胡焱的那份兒,可胡焱就是怎麼吃著都感覺不得勁。
傳音回去給自家婆娘,換來的是一頓臭罵。
天天就幾秒鐘的路程,有家不回,還想吃飯?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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