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詒瑞目光敏銳地捕捉到了陶桄臉上流露出的疑惑神情,她微微一笑,還沒等陶桄主動發問,便率先開口向這位女婿詢問道:“少雲啊,你心中可是有什麼不明之處想要問我呀?”
陶桄微微皺起眉頭,思索片刻後回答道:“母親,兒婿確實有些不解。您覺得這些馬匪把我們擄掠至此,是否意在以此要挾父親大人呢?”
周詒瑞輕輕搖了搖頭,緩聲道:“依我看來,應當並非如此。少雲,不知你可否還記得當年太平天國首次自湖南過境之時的情形?想那時候,他們尚且未曾對令尊有所脅迫,如今又怎會行此之舉呢?再者,你可還記得令尊當日又是如何評說彼時的太平軍嗎?”
陶桄當然不會忘記那個特彆的日子。當日,由楊秀清統領的太平軍浩浩蕩蕩地離開了長沙城,並途經湘陰縣境。而左宗棠,則靜靜地佇立在家門口,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太平天國軍隊漸行漸遠的身影,良久良久。待其返回書房之後,竟毫不猶豫地揮毫潑墨,寫下了“王者之師”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這一舉動著實令陶桄感到無比震驚,但他的內心很快又泛起新的疑團:“母親,此次前來的乃是革命軍,而非昔日的太平軍呐!”
周詒瑞一臉鄭重地開口道:“你嶽父曾經提及過,這革命軍不論是其軍隊紀律,亦或是實際戰鬥力方麵,都要遠超那太平軍數倍之多啊!”
隨後周提議道:“既然如此,對於這支神秘而強大的革命軍,您為何不去詢問一下陶茂陵呢?說不定他能知曉更多內情。”
話音剛落,隻見陶桄快步走向營帳門口,但沒過多久便又折返回來。
“母親,茂陵兄並不在此處。”陶桄撓了撓頭,略顯尷尬地笑著說道。
周詒瑞見狀,忍不住微微一笑,打趣道:“難道門口站崗的那些人連你所說的話也聽不明白不成?”
被這麼一調侃,陶桄的臉色微微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地再次朝營帳門口走去。
不多時,一名身著軍服、身姿挺拔的親兵匆匆走進了馬岱所在的營帳之中。馬岱聞聲轉過頭來,先是瞥了一眼身旁站著的陶茂陵,而後將目光投向眼前這位神色匆忙的親兵身上。
“他想要見我?”馬岱挑了挑眉,出聲問道。
那名親兵連忙點頭應是,表示正是此意。
馬岱略微思索片刻後,揮揮手吩咐道:“行,你且先回去吧,記得一定要把他們給看守好了。”
待親兵領命離去之後,馬岱旋即轉過身來,對著陶茂陵高聲喊道:“陶茂陵!”
隻聽得一聲響亮的回應傳來:“是!”
馬岱步伐沉穩地走到陶茂陵跟前,輕輕地抬起手,落在對方寬厚的肩膀上,用力地拍了兩下後說道:“兄弟啊,麻煩你走一趟,幫我將陶桄、左夫人和陶夫人都接到這邊來。”說完,目光殷切地看著陶茂陵。
陶茂陵聞言,先是抬頭深深地望了馬岱一眼,然後轉身快步跟上剛剛跑出去的那名親兵,兩人幾乎是前腳接著後腳,一同走出了馬岱所在的營帳。
時間並未過去太久,馬岱便再次看到了左宗棠的夫人,她身姿端莊,氣質高雅;身旁還站著他的女兒與女婿,三人看上去神色都有些凝重。
馬岱臉上掛起一絲微笑,對著左宗棠的夫人微微躬身行禮道:“左夫人,在下聽聞您想要見我,不知有何指教?”其實,早在之前從那名親兵口中得知相關消息時,馬岱心裡就已然清楚眼前這位夫人才是真正能夠當家作主之人。
隻見左夫人向前邁出一小步,眼神堅定且帶著幾分憂慮地問道:“不知元首閣下究竟打算怎樣處置我的丈夫?”
馬岱聽後,眉頭不禁微微一皺,轉頭看向一旁的周詒瑞,麵露愧色地緩緩開口說道:“實不相瞞,左夫人,起初我們的確是想著用您來逼迫左先生現身。然而事後仔細思量,如果真這樣做了,那往後我又怎能問心無愧地向著自己麾下那些出生入死的將士們宣揚所謂的天下一家、共享太平呢?如此行事,豈不是自相矛盾,讓眾人寒心嗎?所以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隻見那位女子朱唇輕啟,嬌聲說道:“那元首閣下不妨讓妾身前去太原城下,試著勸勸左季高。畢竟妾身與他也算有些交情,妾身所說之話,他或多或少總會聽進去那麼一點兒的。”
然而,站在一旁的馬岱卻緩緩地搖了搖頭,麵帶憂慮之色回應道:“並非在下不信任夫人您,實在是有所顧慮。隻怕夫人您一旦到了那陣前,非但不能成功勸說左先生,反倒有可能令其堅定了要與我革命軍拚死一戰的決心呐!”
聽聞此言,女子蛾眉微蹙,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疑惑,緊接著追問道:“莫非元首是擔心妾身會在陣前以死明誌不成?”
馬岱輕輕歎了口氣,沉聲道:“確實不得不防啊!像此類之事,於這悠悠曆史長河之中已屢見不鮮。想當年明太祖朱元璋與陳友諒在洪都展開激戰之時,便曾有過這般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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