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陸行聲下樓到副食店買了瓶殺蟲劑,等給房間的每個角落縫隙都噴了一次,他才鎖上門出來透透氣。
天氣偏熱,頂樓除了晾曬的衣服沒什麼人,陸行聲找了塊地方拿出快空的煙盒,裡麵隻剩下稀疏幾根,他身後是迎風飄揚的床單。陸行聲垂著眼想了想,還是沒有抽出一根點燃。他現在失業,存款一天天減少,少抽點還能省不少錢。
“哎……”他又忍不住歎了口氣,想到未知的未來心頭彌漫一股淡淡的煩躁。陸行聲曬了會兒太陽,這幾日蒼白的臉上才有些絲血氣。他撿起地上不知誰家被風吹在地上的襪子,轉身朝著樓下走去,才拉開頂樓的門,卻冷不丁和一群人對上麵。
陸行聲是驚訝了一瞬,而他對麵的存活下來的玩家反應就要劇烈得多。
幾個人都不約而同後退幾步,身體緊繃著看向陸行聲。
就和昨天差不多,但是每個人的狀態都很差,甚至陸行聲能看見他們掩蓋不了的驚懼。
“……”陸行聲沒有打招呼,總覺得現在他還是少說話比較好。
順利下了樓,等聽見上麵的鐵門被重重合上的聲音,陸行聲才停下腳步,仰頭往上方看了看嘟囔著:真是奇怪。
幾人順利上了樓頂,排查了現場除他們外沒有nc後才鎖住門。
“江流死了……”說這話的是江流的同伴,那個肌肉男,他表情很不好,沉著臉看向其他人,“都說說吧,昨天晚上都碰上什麼事情了。”
這個副本的難度比他想的還要高出不少,一晚上進來的十個人現在剩下七人,要知道,這才是第一晚。
被他目光捕捉的瘦子男眼睛咕嚕亂轉,看其他人都一臉驚恐憔悴,於是自己先接話道:“昨晚上我聽見奇怪的聲音,一開始是嘎吱嘎吱亂響,我說不清楚那是什麼鬼動靜,不敢動,過了會,又聽見客廳裡傳來打人罵人的聲音,就好像屋子裡憑空出現了彆人。我從門縫裡往外看,隻看見一對男女,那男的好像喝了酒,拿著酒瓶子一直對地上的女人砸。那女的腦子都凹下去了一半,肉眼看都應該快沒氣,但還能說話,一直求饒。我不敢再看,就躲在房間裡,瞪著門過一了晚上。”
他說了一大串話,緊張地抿了抿嘴:“……我剛剛、剛剛上來的時候,又碰見了那對男女。那男的摟著那女的和彆人打招呼,看起來估計是對夫妻,兩個人臉上都帶著笑,昨晚上腦袋凹進去的女人也乾乾淨淨,一身活人氣。”
“……”
幾人沉默片刻。
有人先開口,剩下幾個也繼續道:“我和張倫的遭遇前半部分差不多,也是聽見怪聲被吵醒,但是我醒之後先到處探查,正在廚房時,客廳也有其他聲音傳來,我沒出去,就在廚房那蹲著,看著屋子有一半忽然變了模樣,客廳中間出現了一個小老太太,沒開燈,那老太太旁邊就燒了根蠟燭,自己佝僂著身子在折紙殼子,折了一個又一個,我的房間旁邊也出現了一個房間,裡頭開著燈,但是關著門我看不見裡麵。
那老太太起先還正常,但是我越看越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再打眼一瞧,發現她哪裡折的紙殼子,分明就是人皮。”說話的是頭發齊肩的女生,回憶到此處還剩下淡淡的惡心,“她就拖著屍體放在身前,自己起身踩了幾腳,屍體就像是爆漿的果子,裡頭什麼東西都被擠壓出來,等屍體變成薄薄的一片,她像是疊衣服一樣將皮子疊起來和那些染血的廢品收拾在一塊。”
眾人都不約而同皺起一張臉。
肌肉男接著看向黃毛,黃毛搓了搓手上的雞皮疙瘩道:“那我遇上的事跟你們沒法比了,前頭大家都一樣,我也是沒出去不知道外頭怎麼了,我連從門縫去看都不敢,就拿了白天放枕頭下的菜刀坐在床上。我就這麼看著周圍,看著看著忽然發現有些不對勁,牆上多了個洞,白天我都把這屋子翻透了,那裡有沒有洞的我知道。我湊過去一瞧意料之內的看到一隻眼睛。我還記得那方位是衛生間,糾結了半小時開門出去,發現衛生間還在,但是衛生間裡沒人也沒洞。我又不敢回去,就縮在廁所裡,可等了會,那眼睛又出現了,這次我就用東西擋了擋,好在它就看看,沒什麼危險,我就堅持到了白天。”
輪到肌肉男,他的神情霎時間變得更加難看,他點燃一支煙靜了靜心,緩緩道:“我沒有遇見其他人,昨晚上的房間隻有我一個人,但是和你們一樣,我的房間也發生了變化。”
“那一整麵牆上都掛滿了照片,小的有寸照,大的和明星海報一樣,密密麻麻不留空隙,那照片統統都是一個人……”肌肉男掃了一眼眾人,“剛剛我們上來遇見的男人還有印象吧?”
眾人遲疑地點點頭。
肌肉男重重吐出一口煙霧:“就是他。”
“我沒撞上屋主人,但估計和黃毛遇上的差不多,都是個變態。那屋子從玄關開始就貼滿了照片,一直蔓延到兩個屋子的分界線……”
肌肉男回憶著昨晚的場景。
“照片大部分角度都看得出是很明顯的偷拍,有在小區裡或者小區附近的生活照,有一些工作照,大晚上看那些照片有些瘮人,我也沒時間一一看過,隻是拍下了幾張照片……那屋子還多出了個小房間,沒窗戶,像是舊時用來洗照片的房間,但是裡麵倒是乾淨,沒有照片,可裡頭擺放了幾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