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都不確定是不是他。
陸行聲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去的,他比任何一天都要期待明天的到來,如果明天門口還是出現了禮物,那就說明對方還是好好的。
他請了假開始坐在沙發上,乾等著第二天的到來。
上午時,門口空蕩蕩並沒有小禮物。
沒關係。陸行聲枯坐在沙發上心想,大概對方是在下午過來。
為了讓時間過得快點,他沒有吃飯回到床上躺了躺,被緊張感和通宵的疲憊洗刷後的身體讓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間入睡。等醒過來他一路跑到玄關打開門。
從那天開始,兩人心照不宣的接觸方式開始隻有一個人每天在等待。
陸行聲度過了最難熬的三天,在這三天裡,他開始去調查807的住戶的信息,從名字到長相……可讓他意外的是,就算是鄰居,對這個存在感太弱的人也沒有太多印象,連名字都不知道。
陸行聲隻能輾轉找到房東。
“那小夥子像個啞巴咯,來租房的時候也是打死不說話,我差點以為他是殘疾人啊……”六十多歲的老伯坐在椅子上搖著缺口的竹篾扇子,一張嘴就是一股葉子煙味:“這幾天警察也來問好多遍,我也說了好多遍。我問他要什麼價格的房子,不說,就點頭搖頭的。我說10樓有間空房,那小夥子才說了話。”
陸行聲蹲坐在老伯旁邊,被另一個老伯遞過來一牙西瓜:“什麼話?”
“他想住6樓的,但是我6樓哪有房子,來來去去就定下了807,他看起來挺怪的一人,但是繳房租倒是乾脆,兩年來沒一次推後的,我都不用催自己就發過來了。”
陸行聲繼續追問:“他叫什麼名字?”
“李鎮。”
“李鎮?”
“對咯。”
陸行聲在心裡又喚了這個名字,莫名覺得這個人就是他。
但是事情的轉折出現在第三天。
他的門口出現了一個用黑線編織成的……小圓球?陸行聲捧著隻有半個掌心大小的禮物,細細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是什麼,橢圓的身體上墜著五個小圓球。他用指腹摸上去,發現這次的黑線比較光滑,但是成品比以前要更加粗糙一點,還有一點線頭露在外頭。
陸行聲卻很開心。
他嘴角忍不住上揚,三天的不安和擔憂隨著這個小小的禮物煙消雲散,他禁不住低聲哼起歌來,拿著新出爐的手工小東西,和以前的一堆編織成的小動物們放在一起,不同於溫馨的暖色調,灰撲撲的黑色顯得突兀,讓人一進屋就不由得將視線往那裡靠。
每次進入房間開燈後,陸行聲的第一眼總是那個小黑球。他洗完澡坐在床上,拿起小圓球把玩,喃喃自語道:“這次是什麼?看著也不像是動物。”
他舉起放在燈光下,黑色泛著一種金屬光澤,不知道這次是什麼線,沒有一點毛邊,還帶著一點點韌性。陸行聲捏了捏,小圓球內部是實心的,還有點q彈。
有一根露出的線頭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好像比白天時要長一點。陸行聲拽了拽那根線頭,沒有扯出來,想往裡塞也塞不進去,隻能摸出把剪刀剪斷。
但是興許這次的成品完成的太匆忙,之後的幾天,陸行聲發現又有幾根露出的線頭。
“……”他歎了口氣,無奈道,“這次可能是真的生氣了,他還是第一次送這樣……的過來。”
陸行聲暗自將“敷衍”兩個字咽下去。
朋友的性格讓他覺得可愛的同時,也有種不知道從何處下手的迷惘。就仿佛是來報恩的小動物,叼著細心找尋的驚喜默默放在他家門口,但又因為太過於警惕,自己隻能偶爾幸運地看見對方溜走的背影。
難不成兩人要用這種方式一直接觸下去?他滿心以為這麼久的時間,可以進一步發展成見麵的朋友,但是對方好像不僅是沒有準備好,好似從開始就沒有這麼打算過。
甚至從這次的發展來看,他貌似還很排斥。
陸行聲又是歎了口氣。
他單手撐著腦袋,呆呆地看著快要占滿整張桌子的藥品,憔悴的臉上多了一種鮮活,他正要將東西收拾好,忽然門板傳來敲響的震動聲。
陸行聲一愣。
他以為是對麵的周嬸,忙不迭起身開門,下一秒卻睜大了眼睛。
隻見門口出現了一朵根部還帶著泥土的玫瑰花,氣味芬香,未加修剪的花枝上長著密密的尖刺。陸行聲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撿起,花朵開的正好,隻是美中不足的是一片花瓣已經有了敗勢。
但是陸行聲還是很驚喜。
玫瑰花的一旁罕見出現一張紙條,上麵的字跡算得上工整:【看見這朵花就想到了你,明天可以見麵嗎?就在之前約定的樓頂?】
陸行聲看著短短的一句話微不可察地皺起眉頭。
他翻過紙條,背後沒有多餘的信息。
陸行聲一時半會沒有進屋,反倒是雙手拿著東西走向樓梯口,上下都看了看,卻沒有見到人影,他閉上眼睛仔細聆聽,也沒聽見明顯的腳步聲。
他有片刻的懷疑,文字的口吻並不符合他內心對那位害羞朋友的預想人設,文字種帶著一種和害羞截然相反的露骨,但是之前的約定又隻有他們兩人知曉。陸行聲抿了抿嘴,隻能作罷。
他將紙條放在桌上,動手處理起這朵玫瑰花。
剪掉尖刺和帶著泥土的根須後,他去廚房拿了個塑料瓶灌滿水後暫時充當花瓶,小心將玫瑰花插進去。
今天的紙條著實讓他驚訝,以至於沒有第一次的那種緊張忐忑。入睡前,他甚至還有閒心捏著小黑球玩了玩。
真奇怪。陸行聲閉上眼睛心想,我竟然一點也不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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