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根本就是一場進化!”
肌肉男一把攔住臉色漲紅衝過來的陳寬,對方氣喘如牛,瞪大眼睛看著其他三人。他強行撫平自己的情緒,但是肢體語言卻暴露了他的激動。
“你們難道沒發現?這棟樓裡的所有人,在夜裡異化的方向都是他們的欲望!所以白天的偷窺狂才會變成無視阻隔的眼睛,那個在鄰居眼裡的好好先生,實則心比天高的入贅男,才會在晚上發泄怨氣!”
“缺什麼,晚上就有什麼——”陳寬唾沫噴濺,用篤定的姿態深吸口氣,“那個陸行聲!我剛才已經給你們說過我遇見他之後發生的事,那些錄像、照片——花絮,花絮不是看了嗎?就是那部電影啊!”
陳寬有些瘋癲地走來走去:“每到夜裡房間融合根本就不是副本的機製!從我們來到這裡的第一天起,死在這個融合房間的玩家,都是因為他!”
劉靜的腦子快被爆發式的信息撐破,她手臂撐在桌麵起身,和陳寬一比過於平靜:“你既然說晚上nc異化方向是他們的欲望,那你指的是陸行聲這個nc的欲望是……是房間融合?”
肌肉男也覺得無語:“誰的欲望是融合房間?還不如讓我中一個億,哦,現在變了,讓我結束這個該死的玩命遊戲。”
“你們動動腦子行不行——”陳寬被氣得眼睛充血,“誰他媽的欲望是融合破房間?!你得看看它背後代表的含義——”
“電影票他送給誰的?那個變態的。日期最近的一封信內容是什麼?他們準備見麵啊大哥!”陳寬都懷疑這些人腦子裝的都是水,他緩了緩,好好喘口氣才繼續,“他們見麵沒有?”
幾人都搖搖頭。
807就是那個癡迷於一個男人的變態,這是他們已經確認的共識。
陳寬:“一間又一間的屋子,融合又分開,你們覺得他是在乾嘛?”
劉靜這時靈光一閃而過,她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驚呼:“他一直在找人!”
陳寬總算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我們一般找什麼東西,這地方沒有,那就找下一個地方。就因為他一直沒找到,所以房間才會不斷的融合——這也佐證了我之前的猜測:他們兩人並沒有見麵!”
說完,他感慨地歎了口氣:“這種隨著個人欲望的異化,不是稱為進化是什麼?”
肌肉男覺得還是有問題:“照你這麼說,那被男人打的女人呢?她不也是nc,怎麼還會乖乖挨打?”
陳寬轉頭忽然問一直沒開口的齊慧:“我問你,如果你有個平日對你百般嗬護的男朋友,忽然某天夜裡對你動手,一副要打死你的樣子,你當下最強烈的願望是什麼?”
肌肉男搶話道:“當然是反殺了。”
齊慧想了想,給出截然不同的答案:“我想活下來。”
“我草。”劉靜脫口而出,“所以那女人腦子被打凹下去也沒死。”
“也不對啊!”肌肉男不知不覺也站起身,擰著眉頭,“那老太太,就是第一晚上撞見的收拾垃圾的老太太呢?當時的場景可是她力大無窮,收拾的一半是垃圾,一半是人的屍體,這要怎麼解釋才合理?”
陳寬仿佛也被問住了,他在屋內徘徊幾分鐘,忽然開口問當時和老太太房間融合的齊慧:“你之前是不是說那老太太旁邊點的蠟燭,但是裡麵屋子有燈光?”
齊慧:“對。”
陳寬:“一個自己用蠟燭照明的人不可能在沒人的房間裡開著燈。”
齊慧點頭:“是這樣沒錯。但是當時我們交換信息之後不是挨個去調查了嗎?那老太太整天都是在小區裡翻垃圾桶,在這住多少年了,鄰居都篤定隻有她一個人。”
陳寬卻對自己的猜測很有信心:“隻有她一個人,那屋子裡的燈光是怎麼回事?平時她是不是一個人不知道,但那天晚上,她肯定不是一個人!”
“恐怕我們得重新調查了……”
陸行聲睡得很不安穩,或許是談及過往,今晚的夢境持續不斷地飛出一些過去的零碎片段。
“小陸,你有點眼力見行不行,一個鍋你要洗多久?”
模糊的人臉。
“你剛入社會什麼都不懂,我可以理解,但是我們教你得聽啊。過年過節的大家都是要一塊湊湊給師傅買點禮物表表心意,你說說你,就出兩百塊錢能乾什麼?”
“但今天沒過節——”
毫無波動的聲音。
穿著洗舊牛仔褲的陸行聲被堵在牆角,麵前幾個男人吐出的二手煙噴在他臉上,很古怪,有種輕飄飄的重量感,讓他有一瞬間難以呼吸。
“什麼沒過節,今天剛好是你過來滿一個月,你不得表示什麼?”
陸行聲身上還圍著圍裙,因為忙活了一上午,吃飯的時間延後,他才吃一半的飯菜被人擱置在人群外,他被人用一種懶得遮掩的惡意和輕蔑裹住。
他抬眼,目光是一種已經適應的麻木:“還沒有發工資,我全身上下隻剩下四百塊錢——”
“那不是還剩兩百咯。”
陸行聲的視線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他發育得比較好,身高完虐麵前的幾人,可初來乍到,他不能和這些人起衝突。
他低下頭,兜裡折好的幾百塊錢還沒展開就被人一把奪過,數了數,笑了:“還真就兩百多,這麼窮?不行啊小陸,再怎麼長得人模人樣,可男人隻要一窮,哪個女人能看得上你?”
說完笑嗬嗬抽出裡麵僅剩的兩張一百,剩下的五十六塊錢好心地還回去:“行了,我們給師傅買點煙酒,會如實報你名字的。”
幾個人臨了,哥倆好的拍拍陸行聲的肩頭:“下個月繼續努力啊小陸。”
陸行聲看著他們走遠,靜默良久後,他低頭將被塞進手裡的零錢一張張展開、按照麵額大小疊好,卷成小卷放進褲兜,然後沉默地端起已經涼透的午飯——
一葷兩素,米飯隨便添,還有寡淡的雞蛋湯,陸行聲吃得很珍惜。
那錢不知道會有多少用在送禮上,不管是誰都心知肚明,陸行聲安慰了自己一聲:沒關係,馬上就會發工資了。
他吃完食物,小憩一會以應對整個下午繁重的粗活。
被老板一家介紹的飯店在當地小有名氣,規模算不得多大,但到了飯點客人很多。師傅們在後廚忙得熱火朝天,幾個已經通過測試的學徒也開始洗菜切菜,偶爾店裡生意太好,也會被準許做一些小菜。
但是陸行聲不行,他才到一個月,現在還和雜工沒什麼兩樣,簡直是塊磚,身兼數職,服務員、搬運工、門口攬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