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琪獨自站在四方商行那高大、巍峨的大門外,那奢華的建築像是在無聲地嘲諷他此刻落魄的模樣。
他衣衫襤褸,滿麵塵埃,與身後那金碧輝煌的商行比起來,仿佛一個是被世界拋棄的流浪漢,另一個則是高高在上的王宮。
那雙曾經自信滿滿的眼睛,此刻充滿了迷茫與不安,像是在黑暗中迷失方向的孤狼。
他不知道,那個與他交易的神秘團隊到底是什麼來頭。
他們是真心為了報複競爭對手,還是在聯合做局,玩弄他於股掌之間?
三天時間已經過去,勒索團隊所說的報複沒有動靜,這讓他心中的疑慮像滾雪球般越滾越大。
他站在出租車旁,來回踱步,焦躁不安。他的大腦飛速運轉,試圖從記憶的碎片中拚湊出一絲線索。
他緊張是有理由的。作為一個出賣了自己國家的叛徒,他深知自己一旦不能在自己的秘密被發現前離開龍國,等待他的將是滅頂之災。
而勒索團隊開出的價目簡直讓人望而卻步——整整兩千萬龍國幣,而且必須在三天內湊齊。這簡直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更讓人氣憤的是,那些平時與他稱兄道弟、表麵上風光無限的狐朋狗友,關鍵時刻卻一個個躲得遠遠的,沒有一個人願意借給他一分錢。
絕望,彌漫在他的心頭。
吊著他生命中最後一縷生的希望,恐怕就是今晚的這場交易。
【既然如此,隻能選擇相信了】
邱琪終於下定決心,咬了咬牙,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向了四方商行那金碧輝煌的大門。
他的兒子邱奎死了,他苦心經營多年的基本盤邱村也失去了民心,就連他他一生的積蓄,那座曾經象征著榮耀與富足的邱宅,也在一場大火中化為灰燼。
如今,他隻剩下一口氣,一條命。
如果真的被騙了,他死也心甘情願,至少他是心服口服的。
很快,邱琪便恍恍惚惚的來到了四方商行的大門不遠處前。
可突然,一道撕裂空氣的尖銳警報便驟然炸響在四方商行的玻璃穹頂之下。
那聲響像是無數根細針同時紮進耳膜,裹挾著人工智能毫無溫度的機械音——【緊急情況,請立即疏散,請立即疏散——】,在裝潢奢華的大廳裡撞出刺耳的回音。
緊接著,邱琪親眼看到,那棵象征著財富的黃金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不見了。
伴隨而來的,是許多人驚慌失措的逃跑,他們大多是住在商行地下度假區的遊客,此刻的他們已經通過緊急疏散電梯來到了地麵。
邱琪本能地縮了縮脖子,剛抬起的腳僵在半空。
鮮紅色的緊急疏散燈光芒在晃動的人影裡明明滅滅,映著玻璃幕牆上飛速滾動的紅色警示字符,將安全二字碾得粉碎。
空氣裡彌漫著消毒水與恐慌混合的怪味,有人尖叫,有人推搡,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脆響、孩童的哭鬨聲、金屬物品墜地的哐當聲,甚至是不敢確定的槍聲,都瞬間織成一張令人窒息的網。
【貪生怕死】這四個字在邱琪的骨髓裡作祟。他甚至沒來得及看清商行內究竟發生了什麼,腎上腺素便已衝垮所有思考。
幾乎是警報響起的同一秒,他像被燙到般猛地轉身,肥胖的身軀在人群邊緣擠出一條縫隙,皮鞋底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麵上打滑,險些讓他栽倒。
身後的人流如同決堤的洪水,推搡著他跌跌撞撞地衝向停車場。
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鼓,仿佛要撞破肋骨跳出來。
他手忙腳亂地摸出車鑰匙,解鎖時按錯了好幾次,直到看見自己那輛銀灰色轎車的輪廓,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拉開車門、跌坐進駕駛座、反手去關車門——一連串動作狼狽卻迅猛。
然而,車門尚未完全合攏的刹那,一股冰冷的金屬觸感突然貼上了他的太陽穴。
那觸感帶著不容置疑的威脅,讓邱琪渾身的血液瞬間凍結。
他僵硬地轉動眼珠,餘光裡映入一道頎長的黑影。
黑色西裝包裹著玲瓏有致的身形,袖口因劇烈動作而微微褶皺,卻難掩那份利落與冷硬。
紅色的緊急疏散燈透過停車場的鋼結構縫隙照下來,在那人臉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光影,勾勒出緊抿的唇線和一雙沉如寒潭的眼睛。
是林欣。
她剛從那場史無前例的大槍戰中脫身而出,額角還帶著未及擦去的薄汗,幾縷發絲黏在白皙的皮膚上,卻絲毫不見狼狽。
此刻林欣握著槍的手指穩定得可怕,槍口穩穩地抵著邱琪的頭,力道不大,卻像一把懸在脖頸上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