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a市警察公寓的門崗前,兩道身影正費力地拖著個人影緩緩靠近。
是兩名女子,穿著合身卻略顯暴露的衣裙,渾身散著未散的酒氣,姣好的身材在路燈下勾勒出清晰曲線,她們合力拖著的,是個喝得酩酊大醉的中年大叔,腦袋歪著,腳步虛浮得全靠兩人架著才沒癱在地上。
門崗裡的大爺探出頭,眉頭擰得緊緊的,眼神裡滿是狐疑。
那兩名女子眼生得很,倒是被拖著的大叔,他認得——是市刑警大隊的隊長趙力。
隻是往日裡乾練利落的趙隊,今兒怎麼喝成了這副模樣?
等兩人走到近前,大爺放下手裡的搪瓷缸,冷聲開口:
【這裡是警察公寓,非授權人員嚴禁進入】
兩名女子相視一笑,其中一人往前半步,語氣柔緩地解釋:
【大爺,我們是趙隊的朋友,他喝多了走不動,讓我們送他回宿舍呢】
大爺還想追問,另一名女子已從腰間摸出個手機,遞過來時笑著說:
【瞧我這記性,趙隊特意交代過,進宿舍前得給您看這個】
大爺接過手機,屏幕上是公寓的宿舍登記平台,頁麵裡赫然有趙力的授權記錄——授權【林欣】【浮生】兩人送自己返回宿舍。
事已至此,他不好再攔,擺擺手放三人進了門。
林欣和浮生架著趙力,沒費多少功夫就到了他的宿舍。
推開房門,屋裡的景象簡單得近乎簡陋:
一張單人床,一個掉了漆的衣櫃,靠牆擺著張舊書桌,連點裝飾都沒有,比起尋常出租屋都少了幾分煙火氣。
兩人把趙力往床上一放,他悶哼一聲翻了個身,便沒了動靜。
到了客廳,浮生抬手在耳邊虛點了下,低聲道:【「阿爾貝托」,掃描】
指尖似有微光閃過,片刻後她鬆了口氣,【沒監聽設備】
林欣靠在牆邊,挑著眉壞笑:
【剛才那授權,什麼時候弄的?來之前可沒說還有這出】
浮生聳聳肩,語氣輕描淡寫:
【看那大爺臉色不對,讓「阿爾貝托」黑進係統補了個授權,一秒鐘的事】
林欣衝她比了個大拇指:
【不愧是21世紀最偉大的黑客】
話音落,她收起笑,神情嚴肅了些,【趙力這樣真沒事?就這麼放著?】
【放心】
浮生搖頭,【小星眸說已經刪了他腦子裡有關我們的記憶,還造了段假記憶——他醒了隻會覺得是昨晚在家喝了一宿,什麼都記不清】
林欣這才點頭,兩人轉身正要離開,卻見門口立著個身影。
是個坐在輪椅上的少女,渾身被一條看著極其精致昂貴的白布裹著,隻露出一張臉,連眼睛都被同色的白布遮著,瞧著格外單薄。
林欣和浮生心頭同時一緊,剛說的話會不會被聽見了?
正戒備著,少女卻先開了口,聲音輕得像羽毛:
【請問……能幫我推下樓嗎?我的電動輪椅沒電了】
說罷,少女還拉了拉輪椅上的搖杆,輪椅沒有任何反應,看來正如他所說的那樣,沒電了。
浮生手已下意識摸向腰間,眼看就要舉槍,林欣猛地按住她的手腕,朝少女的耳朵努了努嘴。
浮生看去,才發現少女耳後戴著個小巧的助聽器,指示燈閃爍著,像是剛開機沒多久的樣子。
這時浮生耳邊傳來阿爾貝托的電子音:
【主人,模擬顯示,目標聽到此前對話的可能性為百分之零】
她這才鬆開手,將槍收了回去。
兩人交換了個眼神——這是警察宿舍,滿樓道都是警察,這少女這般模樣還能在此走動,多半是哪個警員的家屬。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彆暴露為好。於是林欣走上前,輕聲應道:
【沒問題】
兩人一左一右推著輪椅,進了電梯往樓下去。
她們卻殊不知,輪椅上這個被白布遮眼的少女,正是龍國傳說中的【了望者】——擁有預見未來能力的超能力者,也是「龍組」的一大核心成員之一:
「無眸」知遙。
電梯下行的微光裡,她被白布遮住的眼窩處,似有極淡的光暈,悄然一閃而逝。
……
畫麵一轉,來到了昔日的小韓民國境內。
自2038年徹底淪為鄰國霓虹國的殖民地後,這片土地便褪去了過往的鮮活,隻剩下沉鬱的死寂。
漢城——如今已被霓虹國更名為“昭和區”——街頭隨處可見廢棄或瀕臨坍塌的建築。
曾象征現代繁華的玻璃幕牆寫字樓,如今多半碎裂成鋸齒狀,裸露的鋼筋在風中鏽得發黑,像巨獸折斷的肋骨;
曾經人潮湧動的商場外殼剝落,牆麵上還留著戰爭時炮彈劃過的焦黑痕跡,隻有殘存的巨型廣告牌框架歪斜地立著,褪色的明星笑臉被裂痕割得支離破碎。
這些建築的輪廓裡仍能窺見昔日的輝煌,可如今爬滿斷壁的雜草、積在窗洞裡的灰垢,還有風穿過空蕩走廊時發出的嗚咽,都在訴說著戰爭留下的滿目瘡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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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漢城的正中央,一座極其高大的純白高塔刺破灰蒙蒙的天空,與周圍的破敗形成刺目的對比。
塔身高聳入雲,通體由冰冷的合金與強化玻璃構成,陽光落在上麵也反射不出暖意,反倒像一柄豎插在城市心臟的銀色利刃。
塔身上密布著數百個探照燈,白日裡也亮著慘白的光,光柱如同無數雙審視的眼睛,勻速掃過整座城市——掃過廢墟間蜷縮的人影,掃過街頭斑駁的彈痕,掃過每一處可能藏著反抗氣息的角落。
這塔不僅是霓虹國部署在此的戰爭機器,塔底深埋的地下工事裡運轉著能量武器與監控中樞,更是鎮壓這片土地的終極利器,它的存在本身,就是懸在所有人頭頂的威懾。
地麵上的百姓日子過得愈發艱難。
霓虹國在此推行嚴苛的“軍民一體製”,讓征召的本地偽軍與普通民眾混居在劃定的“居留區”裡。
街頭巷尾,穿著灰撲撲舊衣的百姓低著頭匆匆走過,臉上大多是麻木或驚懼的神情,手裡提著的布袋裡多半隻有少得可憐的配給糧——那是霓虹國按“貢獻度”發放的,分量稀薄得勉強夠糊口。
而穿著卡其色偽軍製服的人,要麼斜挎著槍在街角盤查,要麼就端著從霓虹國領到的配給,在百姓麵前晃悠著抽煙,眼神裡滿是諂媚與倨傲。
偶爾有霓虹國的正規軍巡邏隊開過,軍靴踩在石板路上的“哢嗒”聲能讓整條街瞬間安靜,百姓們紛紛貼牆站立,連呼吸都放輕,生怕稍有不慎就被冠以“不敬皇軍”的罪名。
空氣裡總飄著一股混雜著塵土、機油與劣質煤煙的味道,高塔頂端偶爾傳來低沉的嗡鳴,那是能量核心運轉的聲響,像在提醒著這座城市裡的每一個人:
這裡早已不是自己的家園,隻是被鐵腕攥在掌心的殖民地。
在這片被高壓統治碾成焦土的城市裡,一間不起眼的廢棄學校地下室,成了暗夜裡藏著星火的角落。
地下室沒有窗,僅靠幾盞蒙著灰的舊油燈照明,昏黃的光把牆麵的裂痕照得像蛛網,空氣中飄著黴味與泥土的潮氣,卻壓不住一室滾燙的氣息。
講台上站著位老者,頭發和胡子全白了,像落了層霜,發絲黏在汗濕的額角,胡茬亂蓬蓬地支棱著,卻絲毫不顯頹唐。
他身上的衣服是洗得發白的舊襯衫,袖口磨出了毛邊,肘部打了塊顏色不搭的補丁,褲腳還撕了道口子,露出瘦骨嶙峋的腳踝。
可他脊背挺得筆直,像株在石縫裡紮了根的老鬆——尤其是那雙眼睛,深陷在布滿皺紋的眼眶裡,卻亮得驚人,像浸了火的煤塊,說起話時,眼角的紋路都跟著顫,滿是灼人的光:
【……1950年的漢江,我們的父輩握著斷槍也沒退過一步!他們說這是家,丟了家,人就成了飄萍!可現在呢?】
他猛地抬手,枯瘦的手指指向頭頂,指節因為用力泛著白,聲音沙啞卻擲地有聲:
【那座白塔壓著的不是房子,是我們的骨頭!是‘家’這個字!】
台下坐著約莫兩百個青少年,擠在破舊的課桌椅上,連過道裡都墊著碎木板坐滿了人。
他們個個身形消瘦,脖頸上的骨頭清晰可見,身上的衣服補丁摞著補丁,有的褲腿短了一截,露出凍得發紅的腳踝,有的鞋子開了口,用草繩勉強捆著。
可沒有一個人走神——有人把下巴抵在膝蓋上,眼睛瞪得圓圓的,睫毛上沾著灰,卻亮得像含著光;
有人攥著拳頭,指節因為用力發白,手背的青筋突突跳;
還有個梳著短發的小姑娘,一邊聽一邊咬著嘴唇,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倔強地沒讓它掉下來。
老教授的話像火種,落在他們心裡,燒得眼睛發亮,連呼吸都跟著急促。
【我們不能忘了——】
老教授正講到激動處,胸口劇烈起伏,聲音都帶上了顫,突然,【吱呀】一聲,地下室的鐵門被輕輕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