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5年10月6日淩晨147，a市，a市理工大學。
a市理工大學的校門浸在墨色裡，隻有門柱兩側的光感條還亮著淡藍冷光，像兩隻醒著的眼，把【理工大學】四個金屬字照得隱約可見。
【不好意思林欣姐…這麼晚了還要讓你陪我來學校】
【沒關係，是我要跟著你來的，你也真是的，怎麼會把出租屋的鑰匙落在教室裡了】
【還好同學有幫我帶著拿回宿舍】
一對男女的聲音若有若無的出現在校園的路旁。
夜風卷著秋涼掠過主乾道旁的梧桐，葉尖擦過地麵的聲音細碎得像耳語，偶爾混著遠處實驗室區飄來的、極輕微的儀器嗡鳴——這是深夜校園獨有的靜，卻被兩人的腳步聲揉得軟了些。
林欣挽著葉塵的胳膊，步子邁得穩而緩。
她晚上換了件米白色的薄風衣，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手腕上細巧的銀鏈，鏈尾墜著顆小鈴鐺，走起來偶爾【叮】一聲，輕得像錯覺。
她偏頭看葉塵時，眼尾的笑還沒散，白天在城隍廟畫的紅妝早淡了，隻剩點淺淺的粉，襯得她眼神比平時更柔，卻又帶著點不動聲色的妥帖——比如此刻，她指尖碰了碰葉塵的手背，輕聲說：
【冷不冷？你襯衫領口敞著，風往裡灌】
葉塵【啊】了一聲，才反應過來，下意識想抬手攏衣領，卻被林欣按住手腕。
她另一隻手鬆開他的胳膊，指尖帶著風衣的暖意，輕輕幫他把襯衫領口的扣子扣好，動作慢而細致，連他頸側被風吹亂的碎發都順手彆到耳後。
【剛才在公交站就想跟你說，】她抬眼笑了笑，眼底有層極淡的無奈，又藏著點縱容，【小孩似的，一開心就什麼都忘了】
葉塵臉有點紅，撓了撓頭，往她身邊靠了靠，肩膀蹭著她的胳膊：
【不是開心嘛】
他聲音還帶著點雀躍的尾音，像沒完全從白天的熱鬨裡抽離，【那個糖畫師傅的全息投影太酷了，還有你穿【玄鳳】站在漢服店門口時，旁邊小姑娘說【姐姐好颯】，你聽見沒？】
【聽見了】
林欣挽回他的胳膊，往前走時，步伐自然放慢了些，配合他略顯雀躍的小碎步，【你穿那身青白色直裰也好看，老板說像【畫裡走出來的】，沒騙你】
【真的？】
葉塵眼睛亮了亮，又有點不好意思，【我總覺得手笨，捏陶瓷時還把泥弄塌了，你教我那下……】
他頓了頓，喉結滾了滾，【你指尖碰我手背的時候，我心跳得好快】
林欣側頭看他，路燈的光透過梧桐葉縫灑下來，在他鼻尖投了點細碎的光斑，少年人耳尖紅透，眼神卻直白得很，像揣了顆熱烘烘的糖，連藏都藏不住。
她心裡軟了軟，指尖輕輕捏了捏他的胳膊，沒接話，隻轉了話題：【昆曲《遊園驚夢》那段，你說演員貼片子精致，其實你盯著看的時候，比片子還認真】
【那不是沒見過嘛，】
葉塵嘟囔著，卻忍不住笑，【你說【鏡中人】是【入】字的時候，攤主都愣了，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以前看小說在書裡見過】
林欣說得輕描淡寫，指尖在他胳膊上輕輕劃了下——她沒說，那是「老布什」的【細節觀察課】裡，練邏輯推理記下來的，就像她沒說，幫他扣領口時，摸到他襯衫下溫熱的皮膚，心裡閃過的那點慌。
她知道自己身上裹著多少秘密，可葉塵眼裡的光太乾淨，乾淨得讓她想暫時忘了那些【以後】，隻當這一夜的溫柔是真的。
兩人走到宿舍樓下的梧桐道，葉塵忽然停下腳步，轉頭看她。
【林欣姐】
他喊她，聲音比剛才低了些，【今天……真的很開心】
他看著她的眼睛，路燈的光落在他瞳孔裡，亮得像淬了星光，【比我上次說【想跟你逛古風活動節】時，想象的還要開心】
林欣心頭微澀，卻還是笑了笑，抬手揉了揉他的頭發，像哄小孩似的：
【開心就好】
她收回手時，指尖擦過他的發梢，有點涼，【快上去吧，淩晨兩點了，你明天還有早八的課，彆遲到】
【那你呢？】
葉塵拽了拽她的風衣袖口，【你住哪裡，遠不遠，我送你過去】
【不用】
林欣輕輕掙開，拍了拍他的手背，【我比你熟，再說我一個人也挺安全的】
她頓了頓，補充道，【你上去吧，我看著你進樓】
葉塵沒動，盯著她看了幾秒，忽然小聲說：【那……你明天還能陪我去取捏的陶瓷杯嗎？老板說明天才能燒好，我想跟你一起去】
林欣看著他眼裡的期待，喉結動了動。
她原本該拒絕的——蘇飛，又或是誰誰誰的任務通知可能隨時來，她甚至不確定明天能不能留在a市。
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好啊，明天下午三點，我在你宿舍樓下等你】
葉塵眼睛瞬間亮了，用力點頭：
【好！那我上去了！】
他往後退了兩步，又回頭看她，【你路上小心】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嗯】
林欣笑著點頭。
秋夜的風卷著梧桐葉擦過地麵，發出細碎的沙沙聲。
葉塵走到第三步時，忽然像被釘在了原地——他攥著拳頭，喉結滾了兩滾，猛地轉身衝回來，一把抓住林欣的手。
他突然意識到，這或許是自己離林欣最近的一次了。
他的手心滾燙，帶著少年人特有的燥意，連指尖都在微微發顫。
林欣被他拽得晃了下，低頭就撞進他亮得驚人的眼睛裡，那裡麵映著路燈的光，還有點孤注一擲的緊張：
【林欣姐……我……】
話沒說完，他就紅了耳根，卻沒鬆手，反而攥得更緊，慢慢往前湊了半步。
林欣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鼻尖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混著白天城隍廟桂花糕的甜氣，心裡忽然軟得一塌糊塗。
這小子……越來越大膽了。
她心裡笑著歎氣，眼尾的柔意卻藏不住，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空氣裡的風好像都慢了，隻剩下兩人越來越近的呼吸聲，葉塵的指尖輕輕碰了下她的手背，像怕驚擾什麼似的，正要再靠近——
【喂！「哭喪者」小姐，好久不見！】
一聲咋咋呼呼的喊聲響起來，像塊石頭砸進平靜的水裡。
林欣猛地睜開眼，葉塵也瞬間僵住，兩人同時轉頭看向聲音來源。
路燈下，胡思丹正背著個戰術包，快步從梧桐道另一頭跑過來，他身後還跟著個高挑的身影——是繁夏。
她依舊穿著那身黑色納米作戰服，後頸的電極片在冷光下泛著銀白，腰間的監測儀屏幕還在跳著數據流，隻是此刻那雙空洞的眼睛，不知為何微微眯起，像是在捕捉什麼。
【你怎麼在這兒？】
林欣下意識把葉塵往身後拉了拉，指尖觸到他的胳膊時，才發現自己的手也涼了——她認得胡思丹，隻是沒料到會在深夜的校園撞見，更沒料到他會帶著一名陌生女人。
而且，這女人似乎不太對勁……
胡思丹跑到近前，喘著氣抹了把汗：
【彆提了，帶她來a市‘逛街’，結果監測儀突然報警，說腦電波異常，一路跟著信號就到這兒了】
他說著指了指繁夏，【這姑娘剛才跟瘋了似的往這邊衝，攔都攔不住……】
話沒說完，他忽然頓住——繁夏原本站在他身後半步，此刻卻像被無形的線拽了一下，渾身的肌肉瞬間繃緊。
她後頸的電極片突然亮起刺眼的藍光，監測儀發出【滴滴】的急促警報聲，數據流瘋狂跳動，幾乎連成一片白光。
林欣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她下意識將葉塵往身後推得更緊，自己往前站了半步——就在這時，繁夏動了。
沒有預兆，快得像一道黑色閃電。
林欣隻覺得眼前一花，原本站在三米外的繁夏，下一秒就已經出現在她麵前。
她甚至沒看清對方的動作，隻聽見【呼】的一聲風響，一條裹著作戰服的腿帶著駭人的力道，像鞭子似的朝她側臉砸過來！
【小心！】
葉塵驚呼著想去拉她，卻被林欣一把推開——她側身急退，動作快得超出了平時的溫和模樣，後腰擦過路燈杆，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繁夏的鞭腿擦著她的耳尖掃過去，帶起的風刮得臉頰生疼，連旁邊的梧桐葉都被震得簌簌往下掉。
【繁夏！你乾什麼！】
胡思丹嚇了一跳，連忙去拽繁夏，卻被她反手一肘撞開，動作又快又狠，完全沒了平時的呆滯。
林欣站穩腳跟，後背已經沁出冷汗。
她看著繁夏——此刻的繁夏完全變了樣，空洞的眼睛裡翻湧著駭人的戾氣，後頸的電極片藍光狂閃，監測儀的警報聲尖銳得刺耳。
她微微歪著頭，像是在確認什麼，喉嚨裡發出極輕的、類似電流的【滋滋】聲，下一秒又朝林欣撲了過來！
這一次她的動作更快，指尖並攏成刀，直刺林欣心口，合金護甲在路燈下泛著冷硬的光。
林欣瞳孔驟縮——她終於反應過來，繁夏的目標不是彆人，是她。
為什麼？
念頭剛閃過，她已經側身躲開指尖，同時抬腳踹向繁夏的膝蓋。
【砰】的一聲，腳尖踢在合金護甲上，震得她腳踝發麻。
繁夏卻像沒感覺到疼，借著慣性轉身，另一條腿橫掃過來，目標依舊是她的腰側。
【林欣姐！】
葉塵嚇得臉色發白，想衝過來卻被胡思丹攔住。
【彆添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