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5年12月31日下午1741，a市，雲天路404。
暮色正順著a市雲天路404號彆墅的落地窗往裡沉，冷風裹著年末的寒氣鑽過窗縫，在空蕩的客廳裡卷出細碎的聲響。
曾經把這裡填得滿是煙火氣的物件大多已被收走，隻留下幾處抹不去的生活痕跡——茶幾上還沾著狂風吃零食時掉的碎包裝紙，沙發角落那團揉得軟塌的抱枕，是他之前總愛蜷著看肥皂劇的“小窩”；
二樓林欣的房間裡，書架上還留著幾本翻得書脊發皺的武俠小說，書頁間夾著的書簽沒來得及收，像是下一秒還會有人坐回書桌前翻頁；
雅各布的工作台上，幾滴乾涸的機油印在木紋裡，旁邊散落著兩顆沒來得及歸位的螺絲，曾幾何時這裡總擺著他拆到一半的機械零件；
就連廚房角落，埃裡希常用的那隻深褐色藥罐都還在，罐口殘留著淡淡的中藥香，像是還沒散儘他熬藥時飄滿整棟房子的苦味。
整棟彆墅裡，除了地下室深處傳來奇點網絡服務器微弱的嗡鳴，就隻剩客廳中央的浮生電腦還亮著。
屏幕光映在浮生臉上，她指尖在鍵盤上敲到最後一下時，停頓了兩秒，隨後輕輕合上電腦，長舒的一口氣裡帶著藏不住的笑意——像是終於把一件琢磨了許久的事落到了實處，眼底還留著完成作品後的亮意。
這時，玄關處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小星眸走了進來。
她身上的黑色納米緊身作戰服貼得利落，衣料上的防彈紋路在昏暗裡泛著細弱的光澤，大概是覺得這身太惹眼，她正低頭把一件淺灰色的便服往身上套，手指拉著拉鏈時稍顯用力，把便服下擺拽得平整些，遮住了作戰服的邊角。
浮生已經收起了筆記本，轉身走到她身後，指尖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走了，”她的聲音很穩，帶著點出發前的篤定，“準備去法拉赫國際會議中心對麵的寫字樓。”
……
2045年12月31日下午1755，新阿美莉卡·休斯頓近地衛星控製中心
控製中心的熒光屏映著滿室淡藍，鍵盤敲擊聲和偶爾的交談聲裹在暖融融的咖啡香裡——空氣裡多了點鬆快的氣息。
【湯姆，剛泡的熱可可，加了你愛喝的肉桂】
莉娜端著兩杯飲品走過來，把其中一杯遞到靠在控製台前的男人手裡，【新年快樂啊，等會兒防火牆更新完，咱們說不定能趕上個跨年煙花的尾巴】
湯姆接過杯子，指尖碰著溫熱的杯壁，低頭看了眼屏幕上滾動的衛星參數，笑著點頭：
【謝了莉娜，你也新年快樂。對了，這次六個月一次的防火牆更新，你那邊的預處理程序都調好了吧？剛才看係統提示，有兩個節點的校驗碼得再核對一遍】
【早弄完了！】
莉娜拍了拍自己麵前的鍵盤，屏幕上彈出一串綠色的校驗通過提示，【就等18點整準時觸發更新指令，咱們盯著數據彆出岔子就行。話說這次更新完，至少能安穩到明年六月，也算是給今年的工作收個好尾】
不遠處的角落裡，負責監測衛星軌道的傑克也湊過來搭話：
【等更完新，我高低得回家補覺——上周為了調試風滾草四號衛星的姿態傳感器，都快把沙發當床睡了】
湯姆笑著晃了晃手裡的熱可可：
【先彆想睡覺，等會兒更新時數據鏈路要是出問題，咱們今晚就得在這兒跨年了】
滿室的笑聲剛落，牆上的電子鐘跳了跳，離18點隻剩最後十秒。
……
2045年12月31日晚上18點整阿美莉卡·休斯頓近地衛星控製中心
電子鐘的數字剛跳到【180000】，控製中心裡突然響起尖銳的警報聲——原本泛著綠光的屏幕瞬間劈過一道刺眼的紅，滿屏的參數開始瘋狂跳動，原本整齊的代碼變成了雜亂的亂碼流。
【怎麼回事？！】
莉娜最先反應過來，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擊，試圖穩住屏幕上的異常數據，聲音裡的輕鬆瞬間被緊張取代，【更新指令還沒發出去，係統怎麼自己跳警報了？】
湯姆猛地直起身，咖啡杯被他隨手放在桌角，指尖在控製台上遊走，調出係統安全日誌，臉色驟然沉了下來：
【不是更新的問題——是病毒！不知名病毒入侵了！】
話音剛落，負責衛星狀態監測的傑克突然拍著桌子喊出聲，聲音帶著顫：
【三號風滾草衛星！三號風滾草衛星失去響應！信號鏈路全紅，姿態控製係統失控了！】
控製中心的燈光開始瘋狂閃爍，紅色的警報燈在每個人臉上掃過。
莉娜抓過對講機，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
【技術組！技術組緊急支援！控製中心遭不明病毒攻擊，三號風滾草近地衛星失控，請求立刻排查病毒源！】
湯姆盯著屏幕上不斷跳紅的衛星軌道參數，額角滲出冷汗：
【防火牆呢？咱們的防護係統怎麼沒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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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莉娜的鍵盤敲得飛快，屏幕上彈出【防火牆核心模塊已被篡改】的提示，【病毒直接突破了外層防護，現在正在往核心控製係統滲透！】
【查出來了！是菲比尼斯的「蝴蝶蝕刻」！】
【菲比尼斯？誰有招惹這瘟神了！】
滿室的輕鬆早已蕩然無存，隻剩下警報聲、急促的鍵盤聲和此起彼伏的指令聲，每個人的眼睛都死死盯著屏幕，試圖在混亂中抓住一絲挽回的機會——新年的鐘聲還沒敲響，一場突如其來的危機已經攥緊了整個控製中心。
……
2045年12月30日下午1832a市·法拉赫國際會議中心附近寫字樓45層
寫字樓45層的走廊裡還殘留著裝修後未散的冷硬氣味，應急燈在地麵投下斑駁的光影，這座寫字樓40層以上就沒有人在使用了，這成了浮生潛入的絕佳地點。
兩道鬼魅的身影貼著牆壁滑到安全通道口，浮生指尖捏著的微型探測儀閃了兩下綠色，確認周圍無熱源反應後，才輕輕朝身後的小星眸點頭。
小星眸瞬間鬆了力道，後背抵著冰冷的牆麵大口喘氣，胸口隨著呼吸起伏，剛才緊繃的肩膀垮下來時還帶著點劫後餘生的恍惚：
【沒想到……我們真的潛入進來了】
她抬手抹了把額角的薄汗，聲音裡還帶著未平的喘息。
浮生正蹲在角落擺弄便攜電腦，纖細的手指將數據線插進牆麵隱藏的接口，聞言頭也沒抬，語氣帶著點漫不經心：
【你這麼緊張乾什麼？】
屏幕亮起的微光映在她臉上，襯得眼神格外冷靜。
【緊張不是很正常嗎？】
小星眸撇了撇嘴，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作戰服的袖口——那裡藏著一枚微型電擊器，【這次對麵可是真槍實彈的家夥，又不是打遊戲，萬一被發現……】
話沒說完，她自己先打了個輕顫。
“哢嗒”一聲，電腦成功連接上寫字樓的內部網絡，浮生直起身，朝著落地窗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幸好星辰護衛的封鎖幫我們吸引了注意力，否則就憑樓下那幾道崗，咱們還真不一定能這麼順利上來】
小星眸順著她的目光往外看，瞬間被窗外的景象攥住視線——整個法拉赫國際會議中心被一圈紅色全息警戒線裹得嚴嚴實實，光線在暮色裡格外刺眼。
警戒線內，穿著銀色作戰服的星辰護衛士兵正分散在各個路口疏導居民，有人舉著擴音器喊著安撫的話語，還有人正檢查過往車輛的通行證。
忽然，她的目光頓了頓，指著人群裡一隊格外整齊的身影：
【那是……52小隊？】
看清隊員肩甲上熟悉的編號時，她的聲音裡多了點意外，【沒想到他們也有參與負責封鎖，咱們之前還跟他們一起執行過城西的搜救任務呢】
【你認識？】
浮生有些好奇詢問。
【嗯……認識】
小星眸看著還在疏散人群的李孝四，心中不禁感慨。
……
2045年12月31日上2122，a市，龍國近地空天戰略防禦部。
地下五十米的龍國近地空天戰略防禦部內，沒有一絲多餘的聲響——隻有牆麵嵌合式主控屏發出的冷藍光暈，在深灰色合金地麵上投下規整的光影，三百餘名身著墨綠作戰服的人員端坐在各自工位前，指尖在鍵盤上敲擊的頻率均勻得近乎機械，肩章上的銀色衛星標識在暗光裡泛著冷硬的光澤。
正前方的弧形巨幕上，全球近地軌道空域圖正以每秒三次的頻率刷新著數據流，無數代表衛星的綠色光點如同懸浮的星辰，沿著既定軌跡緩慢移動。
牆麵角落的紅色警報燈始終處於待機狀態，燈座旁的【一級戒備】金屬標牌邊緣，還留著上次應急演練時的細微劃痕，無聲昭示著這裡的每一秒都關乎國土安全。
【報告！太平洋東經165.3度、北緯18.7度空域，編號【風滾草三號】衛星信號中斷，軌道參數異常偏移！】
突然，左側監測工位的士兵猛地直起身，右手迅速按下桌麵前沿的紅色預警鍵，他的聲音打破了廳內的沉寂，卻依舊保持著刻意的克製，隻有微微發顫的指尖暴露了緊張——巨幕上，原本穩定移動的綠色光點已變成刺眼的黃色，一條臨時生成的紅色軌跡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正，終點直指龍國大陸腹地，最終定格在a市上空，甚至精準覆蓋了【法拉赫國際會議中心】的坐標範圍。
士兵立刻轉身麵向主控台後方的身影，掌心不自覺攥緊了數據板：
【「巧思」大人，目標正向我方重要區域墜落，是否啟動【天盾】反導係統，立即擊落？】
被稱為【巧思大人】的男人緩緩站起身，深灰色作戰服的衣擺隨動作輕晃了一下。
他走到巨幕前，指尖懸在標注著【法拉赫國際會議中心】的藍色圖標上方，眉頭擰成一道深痕。
屏幕光映在他眼底，將那抹無奈的苦笑襯得格外清晰——他想起不久前對林欣等人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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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要不波及無辜居民和無關建築，你們儘管放手去做】
此刻紅色軌跡的終點，恰好避開了a市的居民區，隻精準鎖定了那座正舉辦特殊會議的建築。
【這動靜，還真是大啊】
蘇飛沉默片刻，收回手時，語氣已恢複了戰略指揮官的沉穩：
【暫緩擊落】
他看向等候指令的士兵，指尖在主控台的應急按鈕上輕輕點了點，強調道：
【密切監測衛星墜落軌跡，每十秒更新一次數據。在我下達擊落命令前，任何單位不得擅自啟動防禦係統，所有操作記錄必須實時同步至總指揮部——明白嗎？】
【是！】
士兵立正應答，轉身時，後背已滲出一層薄汗。
巨幕上，黃色光點仍在朝著a市的方向移動，廳內的空氣仿佛被無形的壓力攥緊，隻有主控屏的數據流還在無聲地滾動，記錄著這場關乎取舍的靜默對峙。
……
2045年12月31日晚上2325，a市，城中村「花園裡」
晚風裹著冬夜的涼，卻吹不散陽光福利院裡暖得發燙的氣團。
舊廚房的玻璃窗蒙著層薄霧，梅姨的白瓷盆裡揉著糯米麵團，指尖沾著的麵粉被她隨意蹭在圍裙上，抬頭時眼角的笑紋裡都裹著甜：
【葉塵，彩燈再往左邊挪挪，彆擋著小樹貼的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