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很快趕到。
遲鬱靠著“盛昭寧”這三個字,硬撐著一絲清明,直到軍醫幾根銀針定下,緩慢流失的神智才逐漸回籠。
遲崢站在一旁,眼看著兒子一隻腳剛從鬼門關撤了回來,也什麼硬氣都沒了。
“我去要人。”遲崢麵色堅毅。
周靈聖回來時,已是七日後。
他風塵仆仆日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趕了回來。
快馬停在門前。
馬鞍兩側係了滿滿當當的兩個大布袋。
這兩個袋子裡麵裝的都是藥,大部分都是他師父的私藏。眼瞧著他土匪似的搜刮,他師父氣了個半死,拿著棍子追著他打,他邊逃跑邊還不忘眼疾手快的揣了根千年靈參出來。
師父破口大罵,“你個小崽子這輩子彆想回來!”
周靈聖頭也不敢回的騎馬跑了。
他翻身下馬,解下兩個布袋,拍了拍馬背放它去邊上吃草。
一路上周靈聖心情都還算好,如今到了門前,卻忽然生出幾分莫名的緊張來。
他踟躕半晌,深吸一口氣推門進了院子。
入目梨白如雪,桃杏爭芬。三月的天已回暖,碧藍穹蒼暖陽灼越,牆角未化的積雪漚在地上,隻剩下薄薄的一層冰晶。
空氣中的泥土味伴隨著花香氣形成了一股獨特的春息。
周靈聖抬頭,暖風浮動,晃起他半邊的袖口。
金黃色的光暈打在窗柩,半邊斜照,落在窗前人的肩頭,天光朝她傾灑,如同九天華輝落在身上,流光溢彩的將她環繞。
隔窗,她與他遙遙對望。
周靈聖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
盛昭寧手托著下頜,懶懶的靠在窗邊。
發絲不時勾著她的鼻端唇角,她抬手拂到耳後,望著站在院中的周靈聖,平靜開口,“回來了?”
周靈聖手心泛出一層薄汗,點了點頭道:“嗯。”
周靈聖配了幾副新藥。
之前的藥方主要是為了醫骨治傷,如今她傷勢已經恢複了七八分,除了骨傷未愈,其他已無大礙。
魏承鈞曾特意囑咐過,要她身上不留一片傷疤。
周靈聖的目光移到她的臉上。
敖淳那樣不留餘地的酷刑加身,卻唯獨沒有動她的臉,想來也是魏承鈞的吩咐。
他還記得盛昭寧滿身大大小小的疤痕,幾乎布滿全身。
依她這樣的情況,並非尋常手段能夠處理。
他為她配了藥浴的方子。
盛昭寧不清楚魏承鈞為什麼要去掉她身上的傷疤,不過王爺既然有命令,她便隻能遵從。
周靈聖將藥粉撒到水裡後,看了一眼盛昭寧,囑咐道:“這藥水需連續泡上三天,期間可能會劇痛難忍,但切記絕不可中途出來,也不可見光,若實在痛的厲害難以承受,隨時叫我。”
用藥者痛到哭天搶地一開始就跳出來放棄的他見過不少。
那樣淩遲般的疼痛確實難以承受。
不過他知道,盛昭寧一定可以。
褪去一層皮的痛苦比之塑骨雖不遑多讓,卻也略有不及,她連塑骨之痛都可以一聲不吭強忍下來,何況是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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