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冽酒香鑽入鼻腔。
盛昭寧接過酒壇,輕晃了兩下,耳邊回蕩起酒液碰撞在壇壁的聲音。
她低頭聞了下酒香,淺啜一口,辛辣甘潤的味道劃過喉管,一直燙到心頭。
“小的時候我師父總是掛一個酒壺在身上,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喝一口,有一次我貪玩好奇,偷了他的酒壺,寶貝似的嘗了一下,頓時嗆得鼻涕眼淚流了一臉,當時我就在想,怎麼會有人喜歡喝這種東西。”
周靈聖坐在她的身邊,星月清輝漫天。
他像是講故事一樣將過往娓娓道來。
“後來我長大了,下山曆練,見過許多人,喝過各種酒,才知道,七情八苦,愛憎彆離,若沒有一劑調解良藥,餘生漫漫,隻能與孤寂困苦為伴,終不得解脫。”
盛昭寧轉頭望向他,他也回望過來。
“你想說什麼。”她眸色漆黑,如同漫長無垠的夜。
“我隻想說一句話。”周靈聖注視著她的眼睛,緩緩道:“做你想做的事。”
這世上讓人後悔的事情太多,無論怎麼選都有遺憾。與其向世事妥協,被動的接受和選擇,不如跟隨自己的心意走,不受任何人的束縛,拋卻理智與世俗的枷鎖,隻為自己活一次。
盛昭寧盯著他的眼睛,撞見一片星光閃爍。
她生平第一次,鼻尖酸澀。
“祝你得償所願。”周靈聖舉起酒壇。
盛昭寧笑了一下,同舉碰杯。
月光下,兩道人影落在地上,靜謐安寧。
翌日,清晨。
酒醒過後,周靈聖頭昏腦脹。
昨天兩人坐在月下一壇接一壇不知喝了多久,今早起來的時候隻覺得腰酸背痛,大腦昏沉,嗓子還有些乾疼。
他睡眼朦朧的起來給自己把了個脈。
脈象浮緊,寒峫入侵。
果然傷風了。
隨手從一堆瓶瓶罐罐中找出一粒藥來服下,同時不忘給盛昭寧帶一粒,他拖著有些沉重的步子鑽到廚房,又煮了兩碗藥膳出來。
灶上另熬了一劑醒酒湯。
他端著托盤出來,走至盛昭寧門前,輕叩了兩聲道:“醒了嗎?”
門內並無響動。
周靈聖又抬手敲了兩下,耐心等待片刻,屋裡還是沒有回應。
他片刻後才發覺不對勁。
周靈聖放下餐盤,猛地推門而入。
室內清冷,空無一人。
隻有窗角新折的一枝杏花,日影下微微搖晃
盛昭寧做出了選擇。
魏承鈞給的兩條路,入京,或是嫁給遲鬱,她都不會選。
既然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那她就自己闖一闖。
過往十九年,她從沒有為自己而活過一次。隻這一回,她想隨心,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她要去找魏頤。
一匹快馬奔跑在林間。
盛昭寧坐在馬背上,晨風沁著涼意撲打在臉上,卷起微冷的寒潮,入目,山林花草,薄霧彌漫。
突然,馬蹄僵硬的止住。
盛昭寧眉峰一頓,眼神霎時間透出一股淩厲。
她抬起身,猛地一拉韁繩,烈馬前蹄抬起,半立起身子,仰頭長嘶鳴一聲。
四周,詭異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