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沿海地帶,夜間的海風比白日更猛烈。
有時吹大了,會連著整座竹屋都搖搖晃晃,海潮不斷拍打木屋腳下的基柱,聽得人驚心動魄。
吃完晚飯,阮娘在小廚房裡繼續處理餘下的野豬肉,衛驍點了火把、拿了把砍刀又出門了。
廚房裡的陶灶一直在燒著,要相對暖和些。
霍晚絳把幾乎能禦寒的東西都披在身上,坐在矮幾上、灶門前,一直和阮娘待在一處。
阮娘說,衛驍總是閒不住的。但凡這房子裡缺什麼,他都會主動想辦法動手補上,不用花一文錢。
包括她此刻坐著的小竹幾,都是他前幾日親手編的。
霍晚絳邊聽邊盯著灶中旺火發呆。
衛驍的話很少,甚至沒見他笑過一次,總冷肅著張臉,比屋外的海風還凜冽。
她很不習慣,更無端害怕。
從前在身邊的何玉、於問,在長沙遇到的楚王夫婦,都極善言談,和他們這些人相處時,她不至於這般彆扭。
衛驍雖然沒比淩央大多少,可他好歹是長輩身份,偏偏她最缺乏和長輩相處的經驗。
未來這樣的日子或許還長,她總得強迫自己去習慣,身邊忽然多了一個除淩央外,年輕而魁梧的男子。
不過有一事,她確實很好奇,隻是礙於不熟所以不敢主動問衛驍。
當初他是怎樣從玉門關出走,在金城又是如何金蟬脫殼、從所有人眼皮子底下逃出的呢?
而玉門關乃至整個敦煌、涼州,又是怎樣一番風光呢?
木門吱呀作響,霍晚絳被灌入的冷風吹得回了神。
她以為門是被海風吹開,剛起身去關,到門邊,就見衛驍手中提著捆青竹出現在門外。
這回,倒是衛驍先開口:“是我,風大,你先進去,我來關門。”
霍晚絳在心中默默數了數他說話的字數,還是這樣惜字如金,言簡意賅。
衛驍進屋關門,把削下了竹枝竹葉、砍得整整齊齊的青竹竿放下,坐到霍晚絳正對麵。
他開始一言不發擺弄青竹段,甚至都沒去灶前取會兒暖,霍晚絳很是好奇,便暗暗伸長脖子去看。
青竹在他巧手下被一一剖開、剖細,變成片片整齊劃一的竹條。
他耐著性子處理妥當後,仔細沉思好半晌,居然拿起竹條細心地編織起來。
阮娘都不禁好奇出聲:“國公爺,您這又是要編什麼?”
衛驍頭都沒抬一下,答道:“編些竹簍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