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阿父阿母,我真的很想你們。
可我又是誰呢?除卻武安侯夫婦遺孤這個身份,除卻當今大晉皇後的身份,沒有一個人在意“霍晚絳”這三個字後麵的人,究竟擁有怎樣的過往,怎樣的靈魂。
這副軀殼早晚有一日會腐朽,可軀殼下的靈魂已經漸漸殘敗了。
淩央……
霍晚絳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意,有數萬蛇蟲在蠶食她脆弱的心房。
她看清這一切了,她決定放下對他的所有期待,徹底撒手放下這段感情了。
……
黃昏,夕陽垂暮,半個天空都被渲染成由深及淺的血色。長安相較洛陽東都這種中原正統腹地,從整個大晉國土看來,位置更偏向於西北方,故而長安暮色也絢爛如西北兒女一樣氣勢磅礴、豪情萬丈。
火苗似的微光竟顯得巍然莊嚴的晉宮溫柔了幾分。
無極殿內。
淩央把毛筆擱置在筆架上。
一個多月過去,他脖子上的繃帶悉數取了下來,唯獨那道堪稱驚悚的傷疤還在。
粉色的新肉長出,緊緊攀在他修長的脖頸上,像一條扭曲醜陋的蜈蚣。
這樣的疤,他身上不止一處,人人都不敢直視,世間卻有一人願意撫摸、親吻,告訴他有人愛他。
他的傷好了,那霍晚絳的心呢?
今夜是她二十歲生辰,他一定要把所有沒說清的事說清,便有了這封信。
淩曦的死,還有他為何隱瞞的苦心……紙短情長,全都在信上了。
淩央折好信,放進食盒夾層中。他輕輕叩了叩桌案,於問循聲上前,他指著食盒道:“送去皇後宮中,記住,一定要你親手送到。”
於問臉色有些古怪,但不易察覺,他接過食盒,臨走前不忘安慰淩央:“陛下放心,皇後娘娘會知道您的苦衷的。”
淩央淺笑:“但願。”
於問提著食盒快步走出無極殿。
這盒中裝的可不是一般點心,乃是大名鼎鼎的天地玄黃,淩央一早便命人為皇後生辰準備了。製成後,更是請溫嶠三次查驗過有沒有毒,確保萬無一失,這才讓他提去椒房殿。
但方才有一事他扭扭捏捏,不願與淩央說起,不過算不得什麼大事。
他一向嘴饞,午間禦膳房的廚子正好給他孝順了一盤魚生,希望他能在淩央麵前多多提點兩句。
離開楚地後,於問就沒有再吃過魚生了,理所當然收下了禦廚的“孝心”。
哪知這魚生處理得不大乾淨,他吃完後一直有小解的欲望,就是無論如何也解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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