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晉曦和七年十月,冬初,大司馬衛驍結束了於洛陽城的公休,率親眷返回長安。
一進長安城,淩央病倒的消息就傳到霍晚絳耳中。
“我要帶舟兒入宮,再去看看他。”
有些事和抉擇,她要親自和淩央說出口。
霍晚絳和衛驍返程時將霍舟一道接回了長安。
淩央人還怪好的,即使把他送去洛陽,也是將他去了洛陽第一儒門汝南袁氏求學。
霍舟剛適應了在洛陽大書院求學的日子,轉頭又被霍晚絳給接了回來。沒辦法,他是張玉第一個弟子,張玉這個老師也想他想得緊,他被淩央送走那日,張玉還氣得竟敢和淩央爭吵。
衛驍還沒來得及在大司馬府喝上一口熱湯,便更換官服備車馬準備進宮。
他看向霍晚絳,見她目光溫和堅定,他卻尚不放心道:“你當真不怕他了?”
即使他知道淩央已經清醒,但那兩個月對她而言,一定是非常不好的記憶。
霍晚絳搖頭一笑:“不怕。”
……
無極殿。
眾人皆以為適逢初冬,淩央秘密從洛陽回宮後,因邊境戰事連軸轉了三天三夜才忽然病倒。
隻有他自己清楚大病一場的真實原因。
他從未見過那樣的阿絳,或者說,和在嶺南時一模一樣的阿絳。
小舅舅說得對,他與阿絳,從未有過半步逾矩,是非清白皆要由著淩央自己用這雙眼睛去看。
他看了,看得很徹底。霍晚絳不在他身邊時,真的會發自內心地笑得開心,她的笑容刺痛了他。
饒是他再接受不了這個殘酷的事實,可洛陽城那麼多個默默觀望守護的日夜,他都該醒悟了。
是故他病倒了。
淩念雖年幼,可他得知淩央臥病在榻無力起身後,便貼心地跑來無極殿侍疾。
他跪在淩央榻前,小手舉著黑漆漆的藥碗:“父皇,您喝一些吧。”
淩央半躺在榻上,正將自己的畫作詩文挨張折疊起來。
見兒子這般貼心,他蒼白一笑:“不用,父皇這是心病,尋常良藥醫不好。”
淩念放下藥碗,小嘴又開始高高努起,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我知道,父皇是需要母後對不對?母後就是您的藥。”
可何止是不要父皇,母後連他也不要。
淩念越想越傷心,難道那兩個月有母後陪伴的日子,當真不過是他做的一場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