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您彆再說了,您不會有事的……我哪也不去,就陪在您身邊。”李雅芳一頭紮進老人的懷裡,泣不成聲。
老人伸出顫抖的手,猶豫片刻,最終堅定地落在孫女的頭上,輕輕撫摸著她的秀發,用略帶沙啞的嗓音安慰道:“好,不說了,奶奶不說了!乖孫女,不哭……啊!”
不知過了多久,屋內的抽噎聲終於平息,女孩靜靜地躺在老人懷裡,睜著大大的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麼。屋子裡安靜得隻有藥罐子偶爾發出的咕嚕聲。老人和女孩都沒再說話,共同依偎在一起,沉浸在靜默中,享受著這一份難得的安寧。
“奶奶!”過了許久,女孩才發出一聲輕輕地呼喚。
“嗯?”老人溫柔地回應。
女孩眨了眨眼,思量一會兒,說:“跟我說說您年輕時的事唄。”
老人輕輕一笑,隨後深吸一口氣,思緒仿佛飄向了遙遠的往昔:“年輕時候啊……嗬!日子太苦了,有啥好說的。”話如是,但老人嘴角掛著的微笑和眼中閃爍的光,都在默默地緬懷著那個被稱作“曾經”的時光。
“說說嘛!我想聽聽。”懷裡傳來女孩撒嬌般的央求。
老人輕輕歎了口氣,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那時候啊……社會動蕩,人能活下來就算是不易了。奶奶……沒什麼本事,隻有年輕時這張臉蛋子還能逞人眼,為了生存,奶奶隻好跟著彆人做起了流鶯……”
“流鶯?”女孩抬起頭,眨著好奇的眼睛,問:“那是什麼?”
老人露出了有些淒涼的笑容,搖了搖頭,說:“流鶯啊……大概是這世界上最不光彩的職業了。白天串著門子到處給人唱曲兒,到了晚上……”老人沒有避諱自己的孫女,緩緩給她講述起了自己過往的不堪。
女孩雖然有些詫異,但看著老人那張飽滿滄桑的麵容,臉上諸多複雜的表情裡,更多的仍是心疼與憐惜。她似乎想要覓尋一個更為美好的話題來掩蓋老人過往所遭受的磨難,女孩思索片刻,輕聲問道:“您跟我爺爺是怎麼相識的呢?給我講講唄!”
老人純真地笑了,笑容中少了幾分刻意掩飾的苦楚,多出來的是對愛人深深地懷念。她沉浸在回憶中,仿佛是要憶起那個男人的每一個細節,直到笑容漸漸消失,才緩緩開口道:“你爺爺啊……他是奶奶的英雄。雖然隔了那麼長時間,奶奶仍記得很清楚,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彆害怕,我會保護你!’。”
說到這裡,老人看了看懷中的女孩,兩人相視一笑,在女孩期待的目光中,老人繼續說道:“那天下著細雨,奶奶畫了紅妝,那個時候的女人隻有在出嫁時才會畫上紅妝。可奶奶是流鶯呀,你爺爺可不知道。隻以為奶奶是誰家剛娶過門的媳婦,被幾個日本人搶了去。你爺爺可不是啥好脾氣,帶著人就把日本人給殺了。我當時可害怕了,還以為又遇到了土匪,什麼也不敢說。彆人問我是哪家的媳婦?我也隻是搖頭。就在那時,你爺爺說出了讓我難忘的那句:‘彆害怕,我會保護你。’”
說到這裡,老人再次笑了笑,看向懷裡的女孩,臉上露出一抹溫柔:“當時,我聽他這樣說,整個心跳得怦怦的,就覺著是遇到了命中注定的那個人。後來……我就跟著你爺爺一起上了山。從那以後,你爺爺時常會下山去打日本人,我也沒再做流鶯了,就守在山裡盼著他能平平安安的回來。從那以後啊,他就真的……一直在保護著我。”
“命中注定的人嗎?”女孩若有所思地低聲呢喃,隨即抬頭詢問老人:“那爺爺在麵對您的時候,心也會跳得怦怦的嗎?”
老人笑了笑,輕輕點了點孫女的額頭,臉上不禁流露出一抹得意。隻聽她壓低了聲音,如同竊竊私語般小聲說道:“彆看你爺爺當年打日本人時有多英雄,可在奶奶麵前呀……他就像個膽小鬼一樣,特彆是當奶奶畫上紅妝的時候,你爺爺連話都說不利索呢。”
“紅妝嗎?”女孩輕輕呢喃,有些悵然的看著老人,說:“奶奶,等你病好了,也給我畫一次紅妝好不好。”
老人略感驚訝,她仔細端詳了女孩一番,隨後露出溫柔地微笑,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你……是不是遇到了喜歡的人了?”?
女孩有些迷茫,先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猶豫著說道:“我……不太確定。”?
老人望著有些茫然的女孩,輕輕歎了口氣。女孩還太年輕,而老人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了。她沉思片刻,笑著對女孩說:“你能幫奶奶把櫃子裡的那個紅木匣子拿來嗎?”?
女孩點了點頭,隨即在家中唯一的櫃子裡找到了老人所說的紅木匣子。那是一個古樸、陳舊,而不失精致,刻滿了時代印記的木匣,黃銅鎖扣上覆蓋著斑駁的鏽跡。女孩好奇地細細打量了一番木匣,然後小心翼翼地將它捧到老人麵前。?
老人努力坐直身子,示意女孩將家中的鏡子搬過來,然後才小心地打開了木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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