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仰頭灌下涼茶,喉結劇烈滾動:“謝天謝地,這些煞星如今都散了!當年那場變故......”
他突然壓低聲音,堂外風聲掠過窗欞,燭火猛地明滅,幾個門客下意識湊近:“一夜之間,幾十位重臣的府門被禁軍圍得水泄不通。
柳相的轎子剛抬出丞相府,就被鐵鏈鎖了。
反正這些煞星一個都招惹不得,你們一定得謹記。”
白夫子回了家,看著柳全州道:“怕是明天早上,聖上就能得到消息,宣我進宮了。”
柳全州撫著花白胡須,眼底閃過一絲憂慮,盯著白銀沉聲道:“你當真要孤身進宮麵聖?一進宮門深似海,步步皆是算計。”
白銀一聲長歎驚起簷下寒鴉:“這條路非走不可,沒有聖上的支持,我們空有滿腔抱負也是枉然。”
他抬手拍了拍柳全州的肩膀:“我先入宮探探虛實,若聖上還念舊情,咱們再從長計議。”
柳全州微微頷首,目光中透出追憶:
“一晃這麼多年過去,當年陛下盛怒之下將我們儘數貶謫。
如今他想必也明白,當年錯信了蘇真那奸佞之言......”
“急什麼?難不成還怕他一個靠溜須拍馬爬上來的跳梁小醜?”
他眼中燃起熊熊鬥誌:
“明日我便進宮,倒要看看那蘇征還能猖狂到幾時!
更何況咱們現在有顧思年,也得步步為營。”
柳全州看著他道:“你的意思是……”
“顧思年畢竟是齊光恒的親兒子,跟他長得這麼像。
聖上要是知道了他的存在,也必定會對他不一般的,更何況這孩子天賦極高。”白銀淡淡說道:“他要是能做皇帝,對咱們來說,再好不過了。”
柳全州點了點頭道:“這幾日,我找我以前的學生說說話,也不知道他們現在過得怎麼樣了。”
“嗯……”
晨光剛爬上青瓦,就聽到門外傳來尖細的嗓音:“聖旨到——”
他身形微頓,緩步迎出,鎏金雲紋的聖旨展開時,細碎的金線在陽光下晃得人睜不開眼。
宣旨太監尖著嗓子念完,忽然收了官腔,眯起眼睛露出笑紋:“白大人,彆來無恙啊?”
白銀拱手行禮:“孫公公風采依舊。”
“使不得,使不得,沒想到你把柳相的宅子買下來了。”孫公公微微一笑。
白銀笑道:“咱們裡邊說話。”
孫公公大馬金刀地在檀木太師椅上落座,目光掃過屋內斑駁的梁柱,笑道:“這些年你也辛苦了。”
白銀將青瓷茶盞推過桌案,茶湯在杯中蕩開漣漪:“陛下龍體如何?”
“康健得很!”孫公公翹起蘭花指道:
“不過總愛對著禦書房的老臣畫像發呆,嘴裡念叨當年太莽撞。”
他突然壓低聲音,臉上浮起意味深長的笑:“昨兒個還把蘇大人送的翡翠擺件摔了個粉碎。”
白銀喉結微動:“既如此,我換身衣裳便隨公公入宮。”
白夫人挽著趙巧娘緩步而出,孫公公手中的翡翠扳指“當啷”墜地,他拱了拱手道:“婉兒姑娘!”
白夫人輕聲笑道:
“好多年不見,孫公公現在可是聖上麵前的大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