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是找到了。讓我們從頭說起吧。”眼睛望著駛來的花車,唐澤將自己梳理出來的故事邏輯慢慢展開,“八年前,因為我父母原理尚不明白的治療,十歲的我學會了特殊的,整理記憶的方法,成功脫離了認知障礙的困擾,學會了與自己超量的記憶相處的辦法。”
要說這個世界的他,從什麼時候展現出了人格麵具使的特質,那應該就是十歲的時候了。
這種自如地封鎖、重啟自我記憶的能力,簡直是一種具象化操作抽象認知的bug技能。
就算沒有前世的記憶,有這一手的唐澤,也可以依靠自如開關記憶的能力,成為一個任何測謊儀都看不透的特工人才。
……完了,莫名其妙的夜○月既視感又來了。
“幾個月前,組織害死了我的父母,並將目光放在了我身上,他們認為我手上握有他們所需要的資料。為了更方便自己行事,也由於執行這一任務的人,對唐澤一家的私人恩怨,我在一次見義勇為當中成了重罪犯。”
當不再將唐澤昭與唐澤的身份割裂開看之後……這段故事的性質變得更加複雜,也讓唐澤的心情很複雜。
也許是P5劇情的前置需求,也許是兩個劇本融合造成的化學反應,他們一家人的悲劇就此上演。
然而對自己的命運有所預料的唐澤一家人,從上到下,麵對似乎避無可避的毀滅的結局,都是十分豁達而樂觀的。
……不得不說,過去的他也這麼會說地獄笑話,唐澤是真沒想到的。
“被捕之後到審判出來,最終選擇轉學東京的這兩個月,我的記憶被動了手腳。”唐澤肯定地說。
既然他一直是他,那麼就算不記得過去接受的訓練,他的精神意誌之堅韌,也絕對不是普通十幾歲孩子的程度,不可能因為校園霸淩、網絡暴力,他人的情緒和毆打,就破防成那個樣子。
“我想,他們抓我想要動我的記憶,一定不是為了植入一點遭遇欺淩,性格變得自閉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他們最初的目的,肯定還是我父母的研究。”想起風戶京介那張扭曲的臉,唐澤搖了搖頭。
連風戶京介這種隻涉及認知訶學皮毛的研究者,都能輕易判斷出唐澤本人的重要性,組織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關於他如何康複痊愈,又掌握了多少他父母研究內容的部分,一定才是組織最關切的部分。
沒有認知訶學這層意義,一個普通的高中生,對組織造不成任何影響或者威脅,哪裡需要費那麼老脖子勁,動用公檢法體係裡的釘子來折騰他。
“我失憶之後的樣子,大家也都看見了,隻是發現自己離開了原本的生活軌跡,就毫不猶豫地確信我的父母已經罹難……你要說當時的我,沒有在第一時間發現一切不對勁,也太看不起人了。”
一輛高大的花車經過他們身邊,被裝點成冰雪王國的花車上,打扮成企鵝樣子的工作人員們,一邊向路的兩邊招手,一邊拋下雪花形狀的小亮片,像一蓬蓬雪花一般,落在行人們頭頂,引來了又一陣掌聲與歡呼。
走在人群當中,他們兩個人好似處在獨立的空間裡那樣,與周圍的氛圍相互隔絕著。
在這樣熱烈的環境中,唐澤的聲音安靜地響著。
“麵對組織的巨力,當時的我毫無還手之力,也找不到援助者,我的處境是很無力的。”接住了一片飄到自己麵前的雪花,唐澤看著這在手心裡反射著天空光影的小紙片,輕輕合攏手掌。“但是我有決心,我一定會保護好我父母的研究成果,絕對不會讓它們被人篡奪,這是我和我父母最後的底線。
“所以,我能做出的最後的選擇,恐怕就是——封鎖我自己的記憶,尤其是有關我父母的部分。哪怕接下來要如白紙一樣麵對折磨和摧殘也好,要被他們利用認知訶學,做再多實驗內容也好,隻要連我自己都不記得那些東西了,那麼這些秘密就能被安全地保護住。”
唐澤說著,下意識地抬起手,撫摸了一下肋下位置,那道長長的疤痕。
在他的記憶裡,這是一場羈押時的鬥毆導致的,然而事實到底是如何的,如今,確信那兩個月的記憶一定有很多水分,唐澤對此保持疑慮。
這種幻痛,或許並不是受創帶來的,而是他的意識在向他發出“事情有哪裡不對勁”的預警。
以組織的醫藥實力……誰知道呢?
指不定他是被組織拉去解剖去了,隻是傷痕處理的比較完美,看上去沒什麼疤也說不定。
把那群人往最壞處想總沒錯。
“是我自己,封鎖了我自己的記憶,並且原本就沒打算解開。我是懷著一種會死在他們手上的覺悟,準備讓自己忘卻一切的。”唐澤說著,輕輕歎了一口氣,鬆開手指,看著那片雪花緩緩飄落。
雖然說,已經明確那個唐澤昭,也是唐澤自己,麵對十八歲的他,唐澤也難免心生不忍。
一個十八歲的,知道自己的親人,包括他自己,都隨時可能在某種黑惡勢力的作用下傾覆,謹小慎微,努力又堅持地生活著的少年人,在麵臨末日的時候,為了他們始終堅守的原則,毫不猶豫地獻祭了自己擁有的一切。
他難道不知道,主動透露這些東西,或者用這些信息做籌碼,自己或許可以在組織的手中活下來,苟且偷生,甚至可以反過來謀求更多嗎?
他知道,他就是太知道了。
由於殘缺的家庭,身不由己的命運,當時的他不信任人性,不信任任何人,甚至包括他自己。
他怕如果麵臨太殘酷的手段,在那種痛苦之中,自己會崩潰,會忍不住想要用那些秘密,為自己謀一線生機。
可是他不想低頭,更不想下跪,索性連這個可能性都完全抹除好了。
他不允許自己有背叛父母再三叮囑的原則的機會,乾脆將最後的退路都斬斷。
畢竟,如果用儘了各種手段,都撬不開一個人的嘴,要麼這個人是個真正的鬥士,意誌堅定,信念堅決,要麼,就是這個人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因為,你本來就是在血與火,在生命的最深淵,艱難地爬出來,無畏地走下去的那一個。”聽著唐澤講到這裡,裡昂開口說,“你的人格在那些淬煉當中早就堅不可摧,就算忘記了那些過往,你也會是一個自我認知明確的狠人。這一點,並不令人意外,對吧?”
“所以,我答對了,是吧?”歪著腦袋打量了布偶一會兒,唐澤抬起手,在那大大的熊頭上狠狠敲了兩下,“那你上次還嘲笑我,說什麼你確實是tangze,但你也已經是karasawa了這種鬼話……karasawa也好,唐澤也好,本來就都是我自己。”
“我說的也是實話啊,客人。”被拍的腦袋歪斜的裡昂也不生氣,聲線依舊是笑眯眯的,“你的心態一直在變化,如果是剛恢複記憶的時候,你隻會理所當然地認為,你是個意外穿越而來的外來者,你甚至不會去探究過去的你,和現在的你,到底是什麼關係,又怎麼會得出這個結論呢?”
“明明有很大區彆好吧。”唐澤抗議道,“如果完全不知道我就是我,我麵對灰原哀他們的心態,都是會很不一樣的……話說怪不得我總是很難把他們當便宜親戚,看來我的潛意識,還是明白自己的身份的。”
“不,這一點倒是您的誤判了。”扶正了腦袋,裡昂認真回答說,“雖然過去的你才是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但現在的你,比前十八年的你自己,更融入這個世界。”
“這就是,你一直強調,這是屬於我的新生的原因?”將探詢的目光投到布偶的腦袋上,唐澤說,“那麼,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一個需要你解惑的問題。”
“洗耳恭聽,客人。”
“唐澤一直是唐澤,所以你呢,你又到底是誰,裡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