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服部平次摸了一下自己反戴的棒球帽,“這麼說是不是有點迷信?”
“夢,什麼樣的夢?”柯南愣了愣神,怔忪間想起了許久之前自己在伊豆做過的,那個古怪的夢。
高懸的明月,撕開了裂口的夜空,從天而降的男人……
這看上去莫名其妙,毫無邏輯的畫麵,卻像是有種奇特的預示性蘊含在其中。
伊豆神秘之旅的主辦人江原時男神秘失蹤,那個將他丟下去的襲擊者以及暗夜男爵病毒也不了了之,整個案子的最後他們追查到了諾亞方舟身上,也確實發現並阻止了組織的陰謀。
然而,這個夢會在某些瞬間,在他腦中閃回過一些零碎的片段,仿佛有什麼東西伴隨著這個夢,寄生在他的意識深處一般。
此刻,一聽見服部平次提到奇怪的夢這個關鍵詞,他幾乎一瞬間就回想到了那個場景。
服部平次轉過身,靠在了牆上,抬起頭回憶起來:“我夢見,你在追擊著什麼人,在一片漆黑中奔跑,就在你要逮捕凶手的時候,突然,對方反手抽出了刀。”
聽見他的描述,原本還有些嚴肅的柯南嘴角一抽:“然後呢,然後不會是什麼狗血的,‘偵探在追求正義的過程中英勇犧牲’之類的展開吧。”
什麼俗套橋段,現在就是偵探作家這麼寫,都會賣不出去的好吧?
“就算是做夢,這也太俗套了一點啊……”服部平次調笑了兩句,表情重新沉鬱了下來,“然後,就在刀尖要刺中你的時候,黑暗裡有人衝著凶手開了一槍,凶手慘叫著倒了下去。”
“被人給救了嗎?更遜了啊。”柯南嘴角抽動的幅度更大了一些。
而且按照這個形容的話,他認識的人裡,配槍且會毫不猶豫開槍的人……似乎隻有……
被那種家夥救下來,他絕對會不服氣的吧。
“不,他開槍打死了凶手,又調轉槍口,開槍打死了你,然後打死了緊跟而來的毛利大叔……”出乎他意料的,服部平次給出了與他預想截然不同的回答,“好像還不止是你們,槍聲一直在響,我一直看見有人應聲倒地……”
“然後呢?”聽見他這段描述,唐澤也嚴肅起了臉色。
在原本的劇情當中,這段對話會發生在柯南等人抵達大阪的時候。
而在案件的後半程,他的夢也果然應驗了。
然而,如果按照他說的這個版本來應驗一下的話,那未免也太……
“然後我就感覺我也中了一槍,之後我就醒了。”服部平次吐了一口氣,臉色鬱悶地扶了扶帽簷,“真是好奇怪的夢。”
一個來自暗中的槍手,無差彆打死了在場的所有人,這聽上去像是什麼奇怪的恐怖襲擊幻想一樣。
可是因為夢裡牽扯到了幾張眼熟的臉,服部平次忍不住為此心神不寧,結果一睜眼,他就接到了工藤打來的,希望他幫忙聯係長門家的電話……
沒猶豫多久,他就軟磨硬泡地叫上了父親,用最快的速度聯係到長門道三,然後自己也跑了過來。
“你夢見了一場黑暗中的槍擊,感覺心裡不安,所以非要請我們去一趟大阪嗎?”柯南搖了搖頭,邏輯清晰地反問,“那為了你的夢不應驗,你不是應該離得遠遠的,彆和我們碰到一起,才不太容易應驗吧?”
“……誒?”完全沒思考過這個方向的服部平次表情呆滯了兩秒。
“是啊,一般來說,一旦想要破除預言,預言就會發生。你直接彆來找我們,不就不會觸發團滅了嗎?”唐澤深以為然地點頭。
三個高中生相互看了看,臉上的表情都很精彩。
“三位小偵探,還沒正式謝過你們。我從秀臣口中聽見了,你們做出的努力,並不比明智君少分毫。”走過來的日向幸打斷了他們三個稍顯弱智的對話,“很抱歉,道三會長因為心情激動,有些冷落你們了。”
兒子還活著的驚喜,加上通過明智吾郎之口準確聽見了初戀死訊的悲傷,長門道三老淚縱橫,拉著明智吾郎哭了好一陣,根本沒空顧上其他人。
已經認同了自己是長門家人的日向幸主動承擔起了待客的職責,在他們離開前來一一客套地打招呼。
“哪裡哪裡,沒有明智幫忙收尾,長門光明的問題也沒有那麼好解決的。”服部平次趕緊謙虛道。
“呃,對,我們隻是做了一些微小的工作。”從她“三個偵探”的稱呼中發現自己也被算上的柯南連忙擺手。
日向幸笑著接受了他們兩個的謙辭,微笑著看向最後一個人。
“您誇張了,我並不是偵探。”唐澤聳了聳肩,意有所指地笑了起來。
注視著唐澤的臉,日向幸目光微微閃爍起來。
那封預告信的事,她沒有告訴任何人。
在兵荒馬亂的場麵結束之後,她還專程來找唐澤進行過試探,然而卻得到了“誒是嗎我一直跟著明智君在做劇場布置”的回答。
她不確定這是唐澤不想暴露身份的托詞還是確有其事,心之怪盜們似乎確實是擅長偽裝身份,神出鬼沒的……
那是真正的唐澤嗎,還是有人借了他的身份來與自己對話?
“謝謝你們,”最後,日向幸也沒有說什麼,隻是深深鞠了一躬,“我聽服部先生說,你們接下來要去大阪,那就祝各位一路順風,旅途愉快。”
“哪裡哪裡……”
又是一輪不尷不尬地寒暄過後,日向幸目送著他們與毛利小五郎等人會合,轉過頭,看了一眼站在台階上等待她的長門秀臣。
她的愛人回來了,她的仇人落網了。
秀臣解開了心結,終於願意接受手術,修整臉上可怖的疤痕,似乎也有意願重新接觸社會……
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那就夠了。
日向幸微笑著朝裡走去,眼角餘光卻突然捕捉到了一抹鮮紅色。
那是一隻黑色的盒子,紅色的鑲邊絲帶紮了一個整齊的十字,像個紅黑二色的格紋圖案一般,靜靜擱在放置花瓶的矮桌上。
由於顏色第一時間產生了聯想的日向幸腳步頓了頓,還是伸出手,將它拿起打開了。
盒子當中,鮮紅的絨布上彆著一支嶄新的鋼筆。
潤澤的漆麵,光滑的筆杆,沒有一絲劃痕的金筆靜靜躺在紅布的包圍中,有種雍容華貴的感覺。
一支她再熟悉不過的鋼筆。
日向幸震驚地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插在口袋裡的舊筆。
長大之後,她不想將父母唯一的遺物弄壞,試著找尋過一模一樣的同款筆,卻一直找不到消息。
昨晚,經長門道三解惑,她也搞明白了其中的原因,這是道三會長當年送給她母親的禮物,是一支定製鋼筆,絕無僅有,世上隻此一支。
那麼這個,這個是……
她顫抖著將筆抽了出來,絨布因此鬆弛下來,露出了布料下方的照片。
那是三張相片,畫麵都有些泛黃失色,看上去並不像是原片,而像是什麼人掃描了照片翻印出來的。
第一張,是年輕的長門秀臣懷中抱著瘦小的日向幸,一步步從焦黑的門中踉蹌走出。
第二張,卻是一張全家福,長相溫婉美麗的女人依偎在一個一臉書卷氣的高大男人身邊,懷中摟著一個小小的女孩——正是小時候的日向幸。
最後一張……
日向幸抖著手將它抽了出來。
這是絕無可能出現在現實中的場景。
臉上完好無損的長門秀臣身著西裝,擁抱著穿著婚紗的日向幸,他們的父母各自站在新人的身邊,一派溫馨幸福的景象。
日向幸眼中閃爍起了淚光,忍不住再次看向了手中的盒子。
“蝴蝶一瞬的幻夢,作為小小的禮物,送給走向幸福的人。
感謝您忠誠的緘默。
——知名不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