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要瘋了,救救我,我可以把以前的事情都告訴你們,我全都告訴你們!救我!”
已經歇斯底裡失去控製了的女聲,在狹小的車輛空間裡回蕩,讓兩個偵探的表情一下嚴肅又警惕。
這個從現場緊急逃亡的女人是最有可能找到結果的線索,如果她也緊跟在第三個死者之後被滅口,想要再找到凶手的尾巴,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了。
“我們馬上就到,請把門上鎖,彆讓任何人隨意進去!”阪田祐介鄭重地命令著。
“不好,西都公寓已經過去了,嘖,也太多單行線了這裡……”
“怎麼辦,禦堂筋這裡車多擁擠,一時半會兒很難繞到那邊去。”
“那就現在停車,我們直接跑過去!”
“喂!平次!”
作勢要攔的阪田祐介喊了兩嗓子,就見副駕駛和後排的車門一齊打開了,兩道身影箭一樣竄了出去,越過停在原地的車輛,向著西都公寓的方向奔跑了過去。
鬆了一口氣的阪田祐介突然想起了什麼,回過頭向後排看了過去。
全程情緒都很平穩,一直沒參與他們討論的唐澤慢半拍一樣放下了手裡的手機,抬起頭,與駕駛座上的阪田祐介對視了幾秒。
連那個小學生都跟過去了,這家夥怎麼……?
麻煩了,他想要打時間差的主要手法就是車輛,這家夥要是一直不下去的話,那豈不是露餡了嗎?!
阪田祐介有意委婉提醒他一句,又覺得剛剛還在阻攔,現在又勸人快去看看未免太過刻意了一些。
唐澤當然知道他在暗示什麼,眨巴了兩下眼睛,還是故作不知地疑惑看著他。
兩個人誰都沒說話,氣氛一時間有些凝滯。
“啊,柯南一個小孩子跟著過去,挺不安全的。”看著阪田祐介頭上開始冒汗了,唐澤才笑了笑,慢吞吞地打開了自己這邊的車門,也走下了車。
阪田祐介繃緊的脊背總算放鬆了下來,緊張地低頭看了一眼時間。
他原本隻打算帶著服部平次一個人來,平次的性格相對比較熱血又莽撞,一個人麵臨生命危險的威脅在前,平次肯定沒有功夫去過多留意其他細節,他的手法才會比較容易成功。
就在步伐不緊不慢的唐澤穿過兩輛車,踩上人行道之後,紅綠燈發生了變化,擁堵的車道終於開始慢慢移動。
一把方向打出去了的阪田祐介用餘光向那個方向瞥了一眼,卻見一輛廂式貨車駛過之後,人行道上再也看不見唐澤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終於想起來,不用跑的沒可能追上那兩個小子了。
這個家夥,怎麼呆愣愣的,不是很聰明的樣子……
古怪的困惑很快被阪田拋之腦後,他緊張地加快了行駛,手上則又一次撥出了電話。
“喂,是岡崎女士嗎,我是剛剛聯係你的,東尻署的阪田……”
————
被阪田祐介嫌棄反應慢的唐澤,一邊緩步向著西都公寓的方向出發,一邊扯起自己的領口,對著內側的麥克風輕聲說:“彆沉默著不說話,你又不是真的過去給她當司機的,和她聊幾句套套話啊?明智的謎語人口氣你也是訓練過的,你就問她,‘你會懷念組織裡的生活嗎’,或者‘你對我們這樣的存在有什麼想法’之類的,暗示她一下組織的實驗問題。”
星川輝扶在方向盤上的手猛地收緊,吸了一口氣。
為什麼總是得去負責明智身份裡他最不擅長的那些部分,真是頭疼。
唐澤讓他去處理組織裡的任務不好嗎?那才是他最熟悉的內容,而且也能為唐澤減少一些負擔。
畢竟他現在槍法很不錯了。
在心裡腹誹不斷,星川輝麵上還是很自然地按照唐澤的吩咐,用餘光掃了一言不發的庫拉索一眼。
“組織裡的生活挺不容易的吧?庫拉索前輩。”裝作漫不經心的,他這樣問道,“尤其是我們這樣的人。”
一直直視著前擋風玻璃的庫拉索聽見他說的話,慢慢轉了半張臉過來。
她有一張十分精致的臉,高起來的顴骨令她與亞洲人的長相有許多區分,如果不是眼睛太過死氣沉沉,她的相貌也是會十分令人矚目的存在。
“我們已經不是一樣的人了,庫梅爾。”庫拉索用沒什麼起伏的聲調回答著,“解藥你服用了足夠久,你已經是完全的你自己了。”
Bin!
臉上沒什麼表示的星川輝在心裡打了個響指。
果然,庫拉索是和他類似,長期經曆組織控製的,如同死士一樣的底層成員。
隻是就像他被唐澤的神來一筆從茫茫多的普通成員中撈出來了一樣,她也由於自己的特殊能力,成為了不一樣的那一個。
“‘完全的自己’什麼的……這種話,騙騙自己就可以了。”沒有運用什麼技巧,完全發自真心地嗤笑了一聲,星川輝搖了搖頭,“項圈從一樣東西變成另一樣東西,會好一些嗎?”
如果他沒有遇到這麼多意外情況,那麼他或許是能理解一些庫拉索的心態的。
他們都是早就已經被丟進了組織的熔爐當中,已經被捶打成另一個樣子的產物,對掙脫如今的處境不抱希望。
一個看似比自己更自由一些的同類,在這個時候是會讓人豔羨的。
正因如此,他才真心想要發笑,不是笑庫拉索,而是笑過去的他自己。
庫拉索聽見他的這聲譏嘲極了的笑聲,依舊沒有被調動什麼情緒,平淡地回答道:“你起碼還能為了自己而努力,還能拚儘全力向上攀爬。”
在見到了明智吾郎的那一刻,她就很清楚,這個家夥與自己有些不同,他內心熊熊燃燒的烈火,從來不曾被澆滅過。
她的行蹤,她的任務目的,以及目標的動向,這都不是現在的庫梅爾應該,或者說有權力了解的。
他能隱瞞著組織,搞明白這麼多東西,已經充分說明了他的態度。
——他不應該成為利口酒,而應該是一個威士忌才對。
也正是這一點,讓她放鬆下了心態,接受了對方的提議。
他沒有真正成為組織的狂犬,而是隨時將毒牙對準了組織的毒蛇,那就夠了。
“能出來放風的囚犯,還是囚犯,那些特權和優待,隻是一種麻醉劑罷了。”嘴角譏笑的弧度沒什麼變化,星川輝這樣說著。
他現在說的都是實打實的心裡話,自覺比要他去飾演明智吾郎麵對大眾的那一麵要簡單一些。
他不再是那個卑弱的他了,現在的他才是在為了自己而努力,是在拚儘全力向上攀爬。
朝著自己曾經想都不敢想的,奇跡一般的光明。
“那已經比過去好很多了。我很羨慕你,也十分佩服。你的上司,比我的嚴苛太多了。”庫拉索沒有因為他的嘲諷而有什麼被刺痛的感覺,正相反,那種向往和欽佩更濃烈了一些。
很消極的態度啊,聽上去像是有點懂行的。
旁聽完了他們對話的唐澤轉了下眼珠,提議道:“稍微往覺醒麵具的條件上帶一點信息,覺醒本身是需要極強的心靈力量和狀態的,一個徹底消極麻木的人是不可能成為麵具使的。我懷疑,她說不定知道這一點。”
聽完了耳機對麵唐澤的要求,星川輝很快組織好了語言,開口說:“想要向上攀爬,總是會有很多困難的,我是其中的幸運兒,我從不否認,但是你自己也清楚,庫拉索前輩。我的特殊,不是與生俱來的。”
說完這句話,他側過頭觀察了幾秒鐘庫拉索的反應,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唐澤的話謹慎地複述了出來。
“否則,你和琴酒前輩,為什麼都是一頭的銀發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