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視頻不僅開頭很平穩,而且還能看出明顯的時間戳以及攝錄的標識,也就是說這次不再是和前一段一樣,來自隱藏好的針孔攝像頭。
鏡頭正對著前方,能清晰看見鏡頭中茫然而無措的兩個年輕男女。
——正是本次的目標四井麗花和她的未婚夫,也就是已經死去的兩個死者。
兩個人身上的衣服都有些淩亂破損,將他們帶到這個地方的人並沒有照顧他們的意思,身上有許多在森林裡比劃出來的傷口和泥土,仿佛真的已在林地裡跋涉多時了一樣。
他們都沒有被使用常規的繩索之類的東西捆縛,而是被用柔軟卻難以破壞的防水布裹住了手腳。
都不需要去了解一下案件的結果,琴酒都能猜到他們的屍體被發現的時候,彆說發現痕跡了,警察恐怕都意識不到他們有被人為控製過的痕跡。
足夠專業利落,是他欣賞庫梅爾執行能力的原因之一。
“晚上好,兩位。”
鏡頭當然看不見拍攝者,不過由於是手持設備的緣故,收音清晰地將拿著攝像者的聲音留在了影像當中。
這自然就是庫梅爾的聲音了。
大概是為了表明確實是自己在完成任務,庫梅爾沒有使用什麼手法改變聲線。
而他那柔和又帶著笑意的少年音色,讓這段暗夜背景的視頻更透出幾分詭異來。
“之前聽二階堂先生炫耀一般表示,你們早就是情侶了,其他人對四井麗花小姐的想法純屬癡心妄想,我一時間有點好奇,就向他們打聽了一下二位的過往。”
畫麵裡茫然恐懼的四井麗花和二階堂表情一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很快我就聽說,你們原來是在一次海難裡結緣的,英雄救美,救命之恩,打動了心高氣傲的大家閨秀……聽上去多是一件美談啊。吊橋效應,也確實是很多愛情的開端。”
二階堂優次睜大了眼睛。
他不像是四井麗花,先前已經領教過麵前這個少年人的手段厲害之處,說話還硬氣的很。
“你到底想說什麼?你把我們帶到這裡來又是為了什麼?”他大聲質問道,“如果你隻是發現了當年的事情,想要借機要挾,那你直說就是了!”
鏡頭輕輕晃動了兩下,似乎是拍攝者在無聲地發笑。
“哦,你還知道你們過去的事情是不光彩的,不能公之於眾的。那你多少比麗花小姐強一點。”
鏡頭從兩個人稍顯狼狽的臉上劃過,聚焦在了四井麗花臉上。
“既然你們也清楚我在說什麼,那我也就有話直說了。我給你們三個選擇。”
伴隨著這句話,槍械上膛的碰撞聲清晰地被攝像機的麥克風捕捉。
“第一,一槍一個解決你們,然後把你們扔到山崖下頭去,讓二位徹底成為失蹤人口;
“第二,我給你們兩把武器,你們自己辯個明白,然後我帶著活著的那個回去;
“第三……”
隨著他的話語,他手中的攝像機被輕輕晃動了幾下,導致畫麵有些顛簸不定。
“我將它物歸原主,然後二階堂先生,麻煩你用它完整地拍攝下你們的自白。關於兩年前的那起悲劇,關於你們是如何害死七尾八重子的。請務必保證畫麵清晰,聲音完整,並且把你們的臉都拍到其中……”
琴酒挑了下眉毛。
庫梅爾說話的時候手裡拿著槍,這不令琴酒意外。
哪怕是麵對兩個體能體術各方麵遠不如自己的目標,庫梅爾當然也是全副武裝的,手無寸鐵者即便實力上完全具備克製碾壓的能力,往往也會令目標產生錯覺,容易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他隻是意外於庫梅爾這近乎戲耍一般的話語。
庫梅爾根本沒打算讓他們兩個活下來,這是從前一段視頻就能確認的信息。
從根本上觸怒了庫梅爾的四井麗花幾個小時前就已斷絕了自己的生路,更彆提從他們的反應來看,庫梅爾連易容都沒做。
綁匪讓你看見了自己的臉,自然代表著沒打算讓你活著回去,這算是常識了。
然而庫梅爾這稍微鬆動了一點的態度,又會給人以他的目的並非要人性命,隻是因為發現了致命的秘密,試圖控製目標的錯覺。
在這種錯覺下,兩個人會下意識地認為,第三個選項才是庫梅爾真正的目的所在。
果然,畫麵裡的年輕男女表情一瞬間就變化了。
難堪、羞恥,這是當然的,畢竟是要在第三人麵前吐露自己不願意提起的不光彩過去。
但與此同時,明晃晃的希望之色,從他們的臉上浮現了出來。
隻是想要知道他們要命的秘密,仿佛這段秘密本身很具備價值,那就是沒想要他們命的意思。
就像是四井麗花會因為二階堂優次的威脅,接受成為他女友的條件那樣,他們想當然地代入進了當時的角色當中。
在兩個人迫不及待地大喊出“我選第三個!”、“第三,那就第三!”的時候,琴酒發出了一聲嗤笑,為自己點了一根新煙。
“這兩個蠢貨死定了。”看大哥結束了專注的觀察模式,伏特加見縫插針地開口,“庫梅爾隻是在找個理由要他們兩個狗咬狗罷了。”
“他們兩個最後是溺亡的?”琴酒確認道。
“沒錯,新聞上就是這麼報道的。”伏特加調出新聞頁麵,點了點頭。
東京的新聞從業者嗅覺敏銳,當然是不可能讓這麼大的消息沉寂的。
關於四井集團的獨女在生日宴死亡,而且是死於自己的任性妄為,找不到任何需要為此擔責的人這件事,已經登上了社會新聞。
“這就是庫梅爾選這個地方的原因。”琴酒用點燃的煙頭隔空點了點屏幕上的畫麵。
攝像機隨著兩個人給出了選擇,被從庫梅爾的手上遞到了二階堂優次手中。
似乎是為了確保拍攝下來的畫麵看上去足夠真實可靠,庫梅爾還為他們解開了身上的束縛。
正如琴酒判斷的那樣,彆說傷口了,用大麵積的光滑布料作為束縛材料的結果就是,他們明明被庫梅爾捆了不知道多久,雙手雙腳卻連一點血液流通不暢導致的泛紅都沒有。
不過琴酒指的並不是正在手忙腳亂拿起攝像機的兩個受害者,而是整段畫麵的拍攝背景。
這並不是林子裡的隨便哪個空地,而是地形稍微有些陡峭的水潭邊。
如果庫梅爾二話不說給他們兩個一人一槍的話,倒進水裡的兩個人甚至會隨著水流被衝到峭壁的下方去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