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以易容之後的身份,來喝杯咖啡,當然也是沒什麼問題的……
……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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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蹤這幾類藥物的購買記錄?”風見裕也拿著手裡的資料,確認自己接下來的任務。
“嗯。本橋洋司的身體還沒有痊愈,隻是完成了一期手術的愈合。燒傷患者的皮膚是功能缺失的,想要避免感染,完成代謝,都需要很多日常藥物。”降穀零雙手撐在辦公桌上,目光緊緊盯著前方的屏幕,飛快瀏覽著上頭的訊息,隨口回答,“帶著他越獄的人既然不是想要直接弄死他,就必須要購買很多相關的醫療用品……”
“我明白了。”風見裕也點了點頭,翻到了下一頁,“按照您的要求再次篩查了一遍本橋洋司最後的醫療記錄。確實沒有接觸過陌生人。”
沒有什麼收獲,不過風見裕也很清楚,這同樣是例行公事的檢查罷了。
本橋洋司不管作為炸彈犯,還是害死了臥底警察降穀零同期友人的罪魁禍首,都是受到警方嚴密監控的存在。
哪怕按照這邊的法律法規,保外就醫並不需要警察陪同,他的病房事實上還是被各路警察監管的密不透風的。
更彆提,心之怪盜那邊的額外關注……
他要是接觸過什麼陌生人,哪裡還需要事後調查,當時就會驚動很多人了。
“嗯,意料之中。”降穀零按了按鍵盤,看著屏幕上的畫麵切換到救護車側翻的場景,皺了皺眉,“不論這個人是誰,他都很了解警察係統的運行體係。”
至於這個人到底是誰,目的何在,降穀零暫時搞不清,但心裡是稍微有些線索的。
由於曾致多人死亡,本橋洋司在管轄範圍上是屬於搜查一課的。
能找到這麼一個精準的空隙,將轉院的病人如此及時地帶走,這人不可能完全不了解東京刑警的係統。
本橋洋司在入獄之前,社會關係已經被調查的很清楚了。
他離開老家,一個人在東京工作生活,除了過去的那個共犯,在東京同樣缺乏人脈關係。
生活狀態和工作範圍也很簡單,非要說哪裡複雜的話,或許是木原川和他存在一定的聯係,兩個人在通過一定的手段,利用組織搭建的網站散播非法爆炸物這件事了。
如今,負責人木原川自己都在牢裡呢,他那個不知道能不能算朋友的共犯更是死的沒影了。
除非……
“要麼這個人的目的不在本橋洋司身上,而是在他身後脫不開聯係的組織身上。”降穀零說到這,眉頭擰的更緊了,“要麼……他的目的,就在本橋洋司犯下的罪行本身上。”
“您是說……”風見裕也想到了什麼皺了皺眉。
“沒錯。本橋洋司的罪行不止是爆炸案,它是‘以警察為目標,針對警方的一次精確襲擊’。他惡意昭彰,目的明確。這個人的目標,恐怕是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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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情,也要麻煩我嗎?拜托,前輩,我確實是和警察關係不錯啦。但是,你也不能仗著這一點,總讓我進牢裡去替你們處理已經入獄的人吧。”
唐澤將手機夾在肩頭,帶著一種微妙的嘲諷,衝著電話那頭語氣不是很好的琴酒說著。
“我記得,這種事你們以前不就做的很熟練嗎?光我記得的,哦,宮野明美那次,你們把已經落進警察手裡的共犯弄死的時候,就挺有效率的。當然,還有唐澤昭自己的情況……怎麼到需要我這個偵探來煩心的程度了?”
琴酒從鼻子裡噴出了一聲冷哼,但卻沒有直接回答唐澤的這句話。
唐澤敏銳地覺察到了他的這瞬間的沉默,轉了轉視線。
他大概明白發生什麼了。
那份經過許多波折,最終還是落在了唐澤手裡的名單,在諸伏景光和降穀零的共同努力下,已經開始發揮至關重要的作用了。
組織安插在警方裡的釘子,高層是否已經拔除,唐澤不清楚,但能接觸到犯人,能在具體執行層麵影響執法的那些人,已經被處理的差不多了。
他們中有的被找到了罪行,鋃鐺入獄,有的被找了個借口,暫時調離崗位。
簡而言之,組織在警方的勢力目前處在近乎全麵停擺的狀態裡,這讓琴酒不得不多次找到他這個和東京警視廳聯係較為密切的代號成員,去完成一些微操上的事情。
“……這是組織的人事變動,就不需要你煩心了。已經有人去負責這個事情。”琴酒的聲音比電話剛接通的時候更冷淡了一點,“現在的情況是,有一個名單上需要清除的目標,既脫離了條子的視線,也脫離了組織的監控。”
“嗯哼,在轉院途中逃走了呢……有點意思。”唐澤附和著,看著手機上本橋洋司那張熟悉的臉,表情很微妙。
人啊,就是應該多行善積德,多行不義必自斃。
你看看你,做這麼多壞事,現在整的誰都想要你的命,活的真失敗啊。
“無能的警察找不到,但你可是,名偵探。偵探本來就是鬣狗一樣的東西,你又是其中的佼佼者。你能找得到他的吧,庫梅爾?”
琴酒嗤笑了一聲,無視掉唐澤話語裡的其他含義,隻是帶著些微的惡意,這樣表述著。
“不用說的那麼委婉,就是你們找不到他了而已。不過,至於如此大費周章嗎?這是個完全不了解組織的,純粹的邊緣角色吧。”唐澤小小還擊了一下,然後帶著幾分真實的困惑,這樣問道。
本橋洋司這玩意兒,進去的時候都沒人關心呢。
所以雖然唐澤驚奇於他和組織七拐八彎扯上的關係,但始終是把他當成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複活所需掛件來處理的。
這會兒,人越獄了,突然要重視起來了……
“彆管那麼多。”琴酒回避了他的追問,隻是平淡地說,“這不是你該考慮事情。完成你的任務,彆讓他活著回到警察手裡就夠了。”
“是是……真是不近人情的前輩……”
唐澤輕輕切了一聲,嘴上抱怨著,目光則落在了另一個方向。
真實的原因,唐澤其實有點猜到了。
親手打碎了愛爾蘭手裡存儲卡的琴酒,自認為自己任務完成的很好,當然是不可能把組織的損失往那張卡上聯想的,想當然的,能想到的就隻有過去和網站有牽扯的,如今落在警察手裡的人身上。
比如,木原川,比如,本橋洋司。
這也充分說明……
組織在警察這邊確實暫時“失明”了,到了需要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程度。
聽著感覺,真可憐啊……
唐澤心裡這麼感歎著,麵上卻露出了從昨天到現在第一個全然欣喜的微笑,笑的虎牙都露出了尖銳的尖角。
那就好,那樣就好啊。
“交給我吧。我會處理好的。”
這麼說著,唐澤在自己笑出聲被琴酒聽出之前,掛斷了電話,抬起頭,看向波羅咖啡館。
……然後看見了完全出乎預料的一幕。
誰誰誰,他剛剛,看見了誰和誰坐一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