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堂當中,安靜而空曠。
由於婚禮的危險性,這場婚禮沒有任何賓客,前方的高台上,隻有新郎和證婚人兩個人,站在那裡。
他們投向窗外的目光隨著大門敞開,慢慢轉了回來。
一身潔白的新娘站在了門前,大門在響動中徹底推開。
到了這個時候,婚禮進行曲才姍姍來遲地響了起來。
克裡斯蒂娜微微彎腰,提起自己垂落在地攤上的裙擺,向前走去。
沒有掌聲,沒有祝福,沒有任何親朋好友的注視,一切就這樣安靜地繼續著。
與演習中一樣,新娘在新郎的對麵站定,兩個人麵對麵地看著彼此,聽著證婚人按照環節,開始宣誓。
證婚人的聲音平板而淡漠,整個場麵比起婚禮,更像是某種奇怪的儀式似的。
做好了心理準備的村中努顯然承受能力還是很合格的,就這樣若無其事地說出了“我願意”,然後輕輕牽起了克裡斯蒂娜的手。
克裡斯蒂娜沒有做任何抗拒,順從地將手掌擱在他的掌心裡。
為了儀式感,她在手套下做了一點機關。
隻要村中努將戒指推到了位,這個小小的壓力機關就會被觸動,她為今晚的萬聖節所策劃的一波驚喜演出,也將要開始。
新娘戴上婚禮的瞬間,是毀滅的序幕,這個場景,不知道素來喜愛戲劇的村中努會怎麼看呢?
她微笑著看著那枚閃爍著火彩的戒指慢慢靠近,將她的指尖送進了戒圈。
克裡斯蒂娜的手掌包裹在細滑的絲綢手套當中,纖細的手指失去了皮膚的觸感,潔白而修長。
戴著假發,裝作證婚人的白鳥任三郎看著這一幕,被遮蓋住的眉頭忍不住蹙了蹙。
這明明是很唯美,甚至在環境的襯托下帶著幾分淒美的場景,隔著頭紗看著克裡斯蒂娜嘴角的微笑,他卻突然有種微妙的不適感。
好像這節包著絲綢的修長手臂,不是什麼女性線條柔美的手,而是脫落了油彩,裸露出下方白坯的雕像,暴露出一絲微妙的、非人的本質。
不能讓她戴上這枚戒指。
莫名其妙的,白鳥任三郎生出了這種強烈的預感,仿佛這個戒指戴上去了,就要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一樣。
不等他分辨這種情緒的來源,做出應對,禮堂裡突兀地響起了另一道提示音。
“不好了,目暮警官,那群被通緝的人往你們那邊去了!”
“什麼?怎麼讓他們闖進來了,不是都說……”
“他們挾持了小孩子當人質!”
“該死……!”
村中努還捏著那個戒圈,呆愣地看著目暮十三的方向。
不等他做出反應和應對,禮堂的大門已經被人猛地撞開了。
一腳踹開了大門的艾蕾妮卡舉著手裡的手槍,不動不搖地指著前方舞台上的新人,完全無視了追在她身後,以及從禮堂的兩側隱蔽位置現身出來的警察的包圍,順著柔軟的紅地毯,向前大步走著。
“普拉米亞,你的死期到的——!”
“不許動!不要靠近!”
白鳥任三郎顧不上剛剛的預感,一把扯掉了假發,抽出自己的配槍,果斷站在了新郎和新娘前方。
高木涉和佐藤美和子也從左右的準備室內一躍而起,靠近新人的前方,站在了白鳥的左右,將身後的目標護的滴水不漏。
“你們才是,不許動!”艾蕾妮卡毫無動搖地抬了抬槍口,向側麵讓了一步。
她的身後跟著的兩個高壯男人,一個舉著槍戒備著後方的警員,與艾蕾妮卡背靠著背,向後倒退著,另一個,則用槍對準了被夾在臂彎裡的矮小身影。
“放下槍,否則,我立刻就打爆這個孩子的腦袋!”
艾蕾妮卡的聲音穩定而集中,擲地有聲,完全是不準備進行任何商量的樣子,向前的步伐更是毫不退縮。
於是反而是舉著槍戒備的高木涉和佐藤美和子看清柯南的臉之後,很快陷入兩難,隨著艾蕾妮卡的靠近,不得不將手裡的槍放扔到一邊。
“……女士。我們知道,你們是為了報複普拉米亞而來的。”高木涉儘量穩定聲音,換了個站姿,隱隱將佐藤美和子擋住,才開口試圖交涉,“既然如此,你們就更不應該用這麼過激的手段對付同樣是受害者的……”
直到此時,在場的一多半警察想法都還和高木涉一致,認為艾蕾妮卡等人出現在這裡的理由,是因為這是受到了普拉米亞威脅的婚禮。
“受害者……”艾蕾妮卡沒什麼笑意地扯了下嘴角,“既然你們知道我的目的,就應該明白我在做什麼。我知道,普拉米亞是誰了。”
“你說什麼?”高木涉愣了愣。
“前麵的兩個,把路讓開。”艾蕾妮卡沒有解釋的意思,隻是動了動槍口,“快一點。”
高木涉和佐藤美和子動作一滯。
“還有後麵的警察。”艾蕾妮卡說完,餘光看向了兩側柱子後方現身的幾個警察,目光非常精準地定位到了目暮十三身上,“馬上去封鎖這裡的出入口,把門鎖緊。快一點。”
在場的警察隻是稍作遲疑,很快就在他們再次用槍口示意柯南之後,表情微妙地照做了。
“吱——呀——”
在克裡斯蒂娜冷淡的注視當中,禮堂的大門再次緊閉。
與此同時,細小的碎裂聲傳來,緊接著,巨大的門鎖轉動聲,以及門合頁的轉動,就在另一側的世界響了開來。
站在平台這一側的幾個人齊刷刷地抬起手,遮住前方強烈的氣流。
在這股強風一般的衝擊裡,半空的大樓上,標識著終點的叉上,突然從中間裂開了一條裂縫。
下一秒,熒紫色與粉色,兩扇顏色不同的大門,如同突然翻開的書頁,向著兩側轟然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