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女士?”
在刺鼻的化學物質湧入口鼻之前,幾雙手將她從已經積了十幾厘米的液麵中扶了起來。
頭上的假發滑落在地,銀發的女人茫然地抬起頭,不等看清眼前發生的一切,先感覺到了頭腦的一陣劇痛。
好似被釘子深深楔入的大腦,在攪動之後,又直接抽出一般,疼的她隻覺得整個顱骨下的每一根神經都在顫抖。
“啊……”發出了一聲虛弱的輕呼,因為頭部的劇痛,她幾乎完全無法抵抗的,被救起她的人攙扶著,扶上了擔架。
“好像也是萬聖節來澀穀的遊客……”
拿乾淨毛巾替女人擦了擦臉,看清她的樣子,高木涉皺了下眉。
擦去臉上的化學藥劑之後,女人那張稱得上清麗的漂亮臉孔露了出來。
她半開半合的眼睛裡,能隱約看見兩眼微妙不同的瞳色,更重要的是,她的下眼瞼塗著深褐色的“血痕”,融入萬聖節澀穀街頭到處都是的特殊妝容當中,毫不突出。
“好像沒有什麼意識……”
“……女士,聽得見我說話嗎,女士?”
“瞳孔有對光反應……不管了,先送去救護車上吧。再不讓開,中和劑倒不進來了。”
頭腦昏昏沉沉的庫拉索就這樣被抬著,晃晃悠悠地,抬向十字路口的另一邊,沒有任何液體的岔道上正在等候著的救護車。
明亮的光線充斥著她的視線,嘈雜的動靜不斷朝著她的耳朵裡擠壓,似真似幻,讓人分不清哪些是現實。
她看見漏了氣的裝飾物垂落在積壓的液體裡,看見消防車的燈光。
青藍色的液體從消防車的水槍裡湧出來,不斷衝向路中央的火焰。
有人在大聲呐喊指揮,有人在發出尖利的尖叫,有什麼東西在火焰的包圍中扭動、翻卷,像是在被漸漸焚燒、卷曲。
這些動靜慢慢靠近,又慢慢遠離,直到她晃晃悠悠的,被放進了救護車裡,周圍才終於安靜了不少。
更清晰的話語聲,分不清是從哪裡湧入,灌進她的耳膜。
“……中和劑再一個小時就能完全反應掉了。”
“辛苦了。有遊客受傷嗎?”
“目前來說好像,還沒有。有個彆來不及撤離的,可能在人流裡受了一些傷,都已經有人去處理了。”
“普拉米亞用的化學品都是危險品,接觸後是否可能有腐蝕之類的,還要進一步驗證。”
“Kara……咳,我是說,‘K’說,沒什麼大問題。”
“我現在聽見他頭疼,代號也不行。先處理現場情況……”
“……‘K’?”庫拉索張開嘴,模模糊糊地重複了一遍這個字母。
如同被這個關鍵詞喚醒一般,金色的“K”,在她的腦海中突然開始閃爍、放大、旋轉……
再也支撐不住,她兩眼一閉,失去了意識。
————
“什、什麼?沒死嗎?”
隨著中和劑的潑灑,救援人員終於得以進入發生了爆炸的中心區域。
原以為慘叫了這麼久的普拉米亞注定必死無疑,看見他們將那團焦炭一樣的物體剝離開,高木涉忍不住捏了下耳垂,近乎幻痛地吸了口氣。
“她運氣比較好。”穿著全套隔離服的救護人員在麵罩下甕聲甕氣地說,“可能是正好撞到邊上的氣球了。被裹在裡頭了,正好還有一點中和劑……”
高木涉用儘全力,才沒把臉皺成一團。
是嗎?這應該叫運氣好嗎?
普拉米亞的情況比他們預料的好一點,確實還會喘氣。
但直接火烤和裹了一層助燃物烤,好像隻是鐵網燒烤和錫紙燒烤的區彆……
起碼剛剛他們剝開那一下,看的高木涉牙關都咬緊了,估計和直接剝皮也沒什麼區彆。
為了不讓那種幻痛持續,高木涉轉開視線,掩飾性地看了看其他位置。
“火裡隻有她一個人嗎?呃,我是說……”
“隻有她一個人。”風見裕也放下對講機,靠近過來,聲音很篤定,“普拉米亞的炸彈會造成的情況你們也處理過了。溫度確實很高,但不至於直接汽化到一點痕跡都沒有。”
首先,他相信唐澤的能力,會選擇從高樓一躍而下,肯定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估計是眾目睽睽之下不好動手腳,他需要利用這種掩人耳目的方式,做一些舉動。
其次,將人體直接焚化,需求的溫度和能量是極大的。
要真的僅憑這麼多液體,就能製造出如此恐怖的高能反應,那普拉米亞最適合的職業搞不好是核物理學家……
“哦,所以說,joker沒事是吧……”
“肯定沒事。”兩手插兜的柯南黑著臉接過話。
理智上他明白,憑借joker的能力,他都能靜悄悄將史考賓從火場裡帶走,不留任何痕跡,一場視覺效果驚心動魄的跳樓表演而已,肯定不可能讓對方受什麼傷。
但是隻要想一想這家夥明知道自己參與其中,還一點風聲不透露,就這麼接連給人帶來驚嚇,他還是很想現在就衝去二丁目,把他們門敲開,問問到底什麼情況。
“沒事肯定是,沒事的吧……有事的是這一邊……”看著被抬出來,隻能說還初具人形的普拉米亞,佐藤美和子搓了搓胳膊。
道理她都懂,讓普拉米亞感受自己製造的爆炸帶來的痛苦,從結果上來說確實解氣,也很符合joker那一番宣言。
但是,不管是信仰之躍還是直墜火海,嚇人依舊是很嚇人……
“算了。”佐藤美和子強迫自己不去觀察那邊的救護車,轉而盯著柯南看,“比起這個,柯南君,天台上的那幾個人……”
“……啊哈哈哈,我不知道啊,他們是從直升機上跳下來的。”柯南眉毛一抽,尬笑了幾聲,“我就從安全通道繞上去了,然後,呃,直升機一降落,我就看見他們按著普拉米亞打……”
那不然呢?除了笑笑他還能說什麼呢?
說不僅僅是鬆田警官可能被joker拉活了,連帶著他七年前死去的那個朋友,可能都還活著嗎?
看見萩原研二那張莫名眼熟的臉,柯南隻覺得眼角眉梢,到處都在跳。
出現在那裡的四個人,很可能並不是什麼巧合。
考慮到高木涉的前輩伊達航同樣是他們的同學,柯南心裡甚至有一點更不好的預感。
他光聽說,加入心之怪盜團需要“死亡”,怎麼還能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的?
Joker,你這家夥,是不是忘了告訴我什麼很重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