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行推著行床的醫護人員人數相當可觀,當他們進入手術專用電梯之後,這架電梯自然也就進不了彆的什麼人了。
電梯門緩緩關閉,一行人徹底消失在了其他人的視線當中。
這一幕,自然而然的,就順著攝像機的拍攝,進入了琴酒這邊的視野。
“看樣子,基爾就被他們藏在那裡。”扒著駕駛座座椅的唐澤輕輕笑了兩聲,配合地引導道,“畢竟這種危急關頭,哪怕是再沒有職業道德的記者,應該也不敢隻是因為懷疑,就伸手去掀危重患者的床單吧。”
琴酒揚起眉頭,沒有接話,看上去是默認了唐澤的說法。
水無憐奈是個身材纖細的年輕女性,如果她沒有恢複意識,將這麼一個人藏在床被當中,再放一個身形很大的壯漢上去,足夠掩人耳目了。
要承認,這是個在眾目睽睽之下逃離鏡頭拍攝的好辦法,而且放在醫院環境當中,不容易引人疑竇。
今天的杯戶中央醫院,拜琴酒所賜,正是秩序最混亂忙碌的狀態,根本沒人會發現這麼一個手術隊伍是真是假。
“還算有點急智。”琴酒隻是淡淡地表示著,然後話音一轉,瞥向說了半天風涼話的唐澤,“他們離開病房了,那麼接下來,就是你的事情了。”
庫拉索如果已經醒來,且如同庫梅爾說的那樣,已經喪失記憶,在這種緊要時刻,對她身份還吃不準的FBI是不敢貿然將她一並帶走的。
藏一個還沒醒過來的基爾勉強還能過關,說服一個失憶的女人配合自己,這就有點麻煩了。
所以即便庫拉索已經被他們轉移,也不可能跟隨他們的大部隊行動,這就是能鑽空子的破綻了。
“是是,我知道了。不喜歡被人打擾也是前輩的自由。”唐澤在琴酒的死亡凝視下鬆開抓住他座椅的手,手心向外做了個無辜的投降動作,“好了,我就不在這裡掃興了。”
“記得行動的原則。”
在唐澤作勢要打開車門下車的功夫,琴酒瞥了他輕鬆寫意的表情一眼,在最後警示。
“我知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如果不能將她好好帶回來,那就儘快處決。”唐澤抿嘴一笑,用溫和的口氣說出了十分殘酷的內容,“要是她真的被FBI控製,很難接觸到,你知道的,琴酒前輩。”
唐澤有意識地看向副駕駛座上噤若寒蟬,一言不發的伏特加,在最後下車前,比了個槍的動作。
“我不管哪種槍法,都很擅長。”
“砰!”
車門被用力甩上。
詹姆斯看著走上來的下屬迅速將身上的白大褂、口罩等物扯下,確認他們的神情沒什麼慌亂之處,才點了點頭。
“目前為止一切順利。其他車輛也已經準備好了。”
使用手術作為遮掩的借口,除了方便公然在醫院裡行動之外,最大的好處就是能遮蓋住絕大多數容貌的特征。
參加手術的,不論是醫生還是護士,手套、洗手服、手術帽、口罩都是需要準備齊全的,這足夠遮掩一個人身上所有的特征,隻會露出眼睛來。
這時他們哪怕是在鏡頭前直接離開,也足夠有恃無恐的全副武裝了。
“三輛車都已準備完畢,馬上就會按照指定路線出發。”一個FBI探員確認完訊息,衝著詹姆斯點頭。
“作為誘餌的車要儘可能吸引組織的注意力,走複雜的、隱蔽的路線,用來誤導組織的判斷。同時,不要忘記遠離水無憐奈所在的車輛!通信線路隨時保持暢通,有任何問題,立刻和我取得聯係!”
“了解!”
詹姆斯點頭,在搖上車窗之前,最後確認道:“朱蒂人呢,也已經登車了嗎?”
“她已經換了其他車輛上車了。”坐在其中一輛的駕駛座上的卡邁爾回答,“估計是對分配有什麼新的想法。”
“……好吧,既然她認為這樣比較有效的話。赤井呢?”
“他去開自己的車了。”
“知道了。各位,行動的時候務必小心謹慎……”
卡邁爾向車輛的後座看了一眼,看著垂著頭坐在那裡的水無憐奈,收回視線,活動了幾下手指。
接下來,就是他們和組織的交鋒了……
————
“她現在什麼記憶都還沒恢複。哪怕她確實是組織的成員,也要尊重她的想法,保障基本的人權。嚴刑逼供之類的事情,用在她身上可不恰當……”
鬆開推著輪椅的手,朱蒂凝視著眼前麵色鎮定,似乎十分穩重的男人,謹慎地囑咐道。
這就是唐澤所在聯係的,屬於日本公安這方麵的聯絡人嗎?
“……雖然不知道您為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印象,但還請放心,這種基本的事我們還是知道的。”風見裕也粗黑的眉毛狠狠跳了幾下,然而對麵朱蒂微妙的視線,他也隻能乾巴巴地表示,“就算有人產生了奇怪的想法,‘K’他也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
“是嗎……?”朱蒂偏了下頭。
她沒有多說什麼,但是字裡行間的不信任都快寫在臉上了。
“總之,交給我們就好。”風見裕也認命地搖了搖頭,也不再解釋,伸手抓住了輪椅的扶手,“她是從我們這裡竊取了情報離開的,從頭到尾都是K的計劃。”
他大概知道FBI這幫人對這邊的印象是從何而來的。
風見裕也感覺心裡苦,但他也不好多說什麼。
唐澤利用他們的力量完成的計劃,不知其中細節的人看來,確實是會覺得他們行事多少有點極端和殘酷的。
比如,枡山憲三的家人,再比如和吞口重彥有關的關係人。
即便FBI多少理解他們的保密需求,當包括森穀帝二甚至風戶京介這樣和組織聯係十分微弱的家夥,都通過唐澤之手,落進他們的控製當中時,要彆人不相信他們是老謀深算的陰謀家也不現實。
隻能說唐澤周圍的風評被害光環完全是無差彆攻擊的。
“這樣嗎?那就好。”聽見他強調K,朱蒂才終於收回了落在輪椅上的視線,“那就交給你們了,我們還有自己的任務。”
“我知道。放心交給我們。”
沉默地坐在輪椅上,雙手都被束縛在扶手上的庫拉索,直到這個時候,才慢慢抬起頭,看向轉身準備離去的朱蒂。
她的記憶完全退回了小時候,回到了還沒接觸組織的狀態裡,那雙異色的眼睛像是孩童一般懵懂而明亮,落在她這張漂亮淩厲的成熟臉龐上,有種倒錯之感。
朱蒂伸出手,替她理了理額前的銀發。
“不管你未來如何,有K在的話,相信你會過得不錯。再見,索尼婭。”
“……K?”複述著這個字眼,庫拉索的表情依舊茫然,但臉上已經不自覺都露出了一點微笑,仿佛知道這個字母背後象征著的東西那樣。
“多謝你的配合,祝你們行動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