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洋一手顛勺，炒了一盤花甲，一盤板栗牛腩，一大盤宮保雞丁和兩盤萵筍青菜端到曉星塵麵前，“說話算話，我這次考試進步了。”
“真是了不起。”曉星塵夾了一個花甲放米飯碗裡，“你進步了還要請我吃飯。”
“是我的榮幸。”薛洋脫了圍裙坐下來，笑著說：“要來點兒啤酒嗎？”
“冰鎮的。”曉星塵抬了抬手，“你喝菠蘿啤。”
薛洋起身拿了三瓶菠蘿啤，三瓶啤酒，裝在一個啤酒箱子裡，沉甸甸的。“你喝菠蘿啤，我喝啤酒。”
橙色的啤酒冒著氣泡，粉色的標簽畫了一個切開的菠蘿，玻璃表皮滲出一層圓滾滾的水珠，流淌在常年油膩擦不乾淨的桌子上。
“你兼職一個暑假多少錢？”曉星塵喝了一口涼絲絲的菠蘿啤，“架得住這麼吃喝？”
“平常包吃包住，員工打折，況且這些菜是我自己做的，老板也沒有那麼小氣。”薛洋給自己倒了已滿杯啤酒，仰頭喝完了又倒一杯。
“公款吃喝也就這一次，多著呢！”一瓶啤酒隻能倒兩杯多點兒，他又打開一瓶。
曉星塵按住了他的手，“你一個學生，還是彆喝酒了。”
“曉老師啊！”薛洋趁機在他手背上抓了一下，“我平時都喝白酒的，這點兒啤酒又喝不醉。”
“我靠你耍流氓。”曉星塵連忙收回手，“我看你也沒喝醉，打算裝醉耍流氓？”
薛洋捂著頭笑了好半天，“你那麼激動乾什麼，我隻是不小心碰到了而已。”
“靠！你明明是故意的。”曉星塵有點兒惱火，“你到底是不是讓我來吃飯的？”
“我喜歡你。”薛洋笑夠了，突然認真的抬起頭看著他，“曉星塵，我喜歡你。”
門外刮起一陣風，白楊樹相互彎腰鞠躬，無數張葉子之間握手嬉笑。垂在河邊的柳樹伸展著柳枝想要抓住路過的魚兒，河水翻滾，白雲散去，晴朗的天空滑過幾隻飛鳥，不知落向了何處。
有人掀開簾子進來，有人結賬出去，有人喝了口水，聽得見咕咚咕咚的聲音。
薛洋說：“我喜歡你。不比任何人差的喜歡你。”
空氣似乎凝固了。
“我是你的班主任。”曉星塵舉起筷子，控製不住抖了抖，打破了沉寂，“你是一個高二學生，雖然年紀不小了，但是你想看到我被學校開除嗎？”
薛洋端起酒杯一口乾了，仰起頭的瞬間恨不得狠狠打自己一巴掌，他明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他們之間也隻能是這樣的結果，毋庸置疑。
“你彆有心理負擔要不先把學上完了？”曉星塵顯得更加手足無措，“還差兩年，混個畢業證也好啊？有學曆的廚子或許更加好走一點兒呢？”
“我一直以為你很淡定的。”薛洋沉默半晌，拿起筷子夾塊兒雞肉使勁嚼嚼，“你也會苦口婆心說出這樣勸人的話。”
他眼角微紅，眼眸像是被辛辣的酒水剛剛洗過，蒙上了一層朦朧的陰影。“看來我的喜歡對你造成負擔了啊！”
曉星塵深吸一口氣，靠在椅子上點了根煙，盯著他看了半天，“要不要來一根？”
“來。”薛洋起身，湊到他跟前，微張著嘴，指了指，“班主任不僅教書育人，還教人抽煙喝酒。”
“你大可以寫一封舉報信投到校門口信箱裡。”曉星塵抽了一根塞他嘴裡，摁了打火機替他點燃，“詳細描寫我這個班主任是怎樣給你點煙的。”
薛洋吸了一口，朝他吐了一口煙霧，“舍不得。”
“也造成不了什麼實質性的負擔，我裝作不知道就行了。”曉星塵說著，扒了兩口米飯。
“讓人看見多不好。”薛洋說：“誰家好老師一邊抽煙一邊吃飯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多大煙癮似的。”
曉星塵抬頭看他一眼，“你煙癮不大嗎？幾歲開始學會抽煙的？”
“用學嗎？不是有手就會？”薛洋也扒了口米飯，夾了兩筷子菜。
“誰家好學生一邊抽煙一邊吃飯啊？”曉星塵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煙癮多大似的！”
薛洋嗆了一口，咳嗽兩聲，趴在桌子上笑個不停。
“菜都涼了。”曉星塵掐滅了煙，把幾盤菜拉到自己跟前，就著米飯開吃。
“我的手藝怎麼樣？”薛洋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一般人可吃不到我這麼用心炒出來的菜。”
“我等會兒告訴老板你上班不用心。”曉星塵頭也不抬地說。
“我靠？”薛洋扯了扯嘴角，“你個沒良心的！”
碗裡的米飯吃完了，曉星塵放下筷子，擦擦嘴，靠著椅子，看著窗外說：“等你高考完再說。”
薛洋手抖了一下，煙星掉到了大腿上，“為什麼要等高考完？”
“陳情鎮還是太小了，讓你喜歡一個人都沒有一個參考。”曉星塵自顧自說，“等你出了我們這個小鎮就知道了。”
“你不是出去過，你有一個參考嗎？”薛洋掐著自己的大腿，“班主任老師，你有喜歡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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