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被霓虹燈染成流動的彩河,每個角落都漂浮著不同旋律的音符。酒吧、餐館與深夜娛樂場所沿街道鱗次櫛比,摩天大樓刺破夜空,數百層的鋼筋鐵骨在光暈中若隱若現。蕭瑟隨著人潮湧動,融入這片光怪陸離,推開了這片區域最大的夜總會大門。
鼓點與笑聲、歡呼、掌聲、舞步聲激烈碰撞,而當他踏入門內的瞬間,一股沉重的法力氣壓如浪潮般襲來——這裡的法力密度至少是外界的五倍,尋常人一踏進門便會被激發出亢奮的情緒。穿過人群時,桌上擺滿了色澤豔麗的飲品、火焰升騰的酒瓶與私人舞者的身影,蕭瑟啟動“檢查”技能,試圖追蹤金錢與權力的軌跡:俱樂部裡多數人等級超過100級,他們的收入恐怕遠超普通副本探險者。主廳裡擠滿了100到250級的冒險家,以及幾位衣著考究、未覺醒的商人,而所有c級及以上的強者都聚向俱樂部深處的私人區域。
一個身著緊身衣的女人手持飲料與發光的霓虹藥丸穿梭其間,向每個進入私人休息區的團體遞出樣品。許多冒險家二話不說將藥丸吞下,甚至連沒有標簽的藥劑也照單全收,他們的瞳孔驟然放大,走向私密分區時笑容愈發張揚。輪到蕭瑟前排的男人時,他亮出一張銀卡拒絕了藥丸,卻被女人搖頭攔下——除非他喝下飲料、服下藥丸,否則不得入內。雙方爭執間,兩名b級守衛從私人房間走出,輕易將男人架了出去。
輪到蕭瑟時,他禮貌地笑笑,接過飲料與藥丸,激活“幻象大師”增益,讓它們看似被服下,實則悄悄收進儲物空間。見他“順從”,女人放行,他踏入私人休息室——這裡音樂更輕,賓客衣著更為考究,氣場也更具壓迫感。法力濃度比主廳更甚,遞酒的年輕女子步履從容,與每位顧客輕聲交談,點單時無人刷銀卡,隻有在離開或進入更深處的私密房間時才會結算。
蕭瑟在兩組人之間坐下:左側是個剛過400級的男人,正處於覺醒法力控製的初期,他為身邊的女伴們頻頻點酒,其中既有覺醒者,也有未覺醒者;右側是三個中年男人,兩人等級剛超250級,中間那位未覺醒,卻顯然是商人——他們年紀相仿,或許是一同長大卻選擇了不同的人生軌跡。
剛落座,一位綠眸銳利的女士上前詢問點單。蕭瑟露出招牌笑容,點了幾杯最貴的烈酒與一杯混合飲料。金發女侍倒酒時,他察覺到吧台對麵一位老人的注視,並未在意,轉而側耳偷聽周圍的談話:左側的精英冒險家正與女伴們討論其他俱樂部的去處,右側的三人組則聊著最新的副本資源采集,中間穿西裝的商人提及在城市另一端冒險公會銀行談成的一筆大額法力水晶交易。其他人的話題也無非日常瑣事,全然不像他最初想象中從事奴隸勞動或隱秘罪惡的模樣。
有人離開時刷了銀卡,蕭瑟注意到消費中包含19的“中央城稅”——對於這般奢華的場所,如此高昂的稅費倒也不足為奇。他擴大感知範圍,傾聽俱樂部更嘈雜區域的對話,意外發現所有人似乎都隻是來尋歡作樂,一切正常得令人詫異。他暗自計劃下一步:要麼去副本中心一探究竟,要麼再瞧瞧天空中懸浮的三個黑匣子。
女侍倒完酒,蕭瑟接過飲品,如法炮製用幻象偽裝飲酒,隻慢慢啜飲那杯混合飲料。隨後他從腰間的物品盒中取出一枚金幣放在櫃台上:“今晚就到這裡吧,我該結賬了——”
金幣落下的瞬間,吧台對麵的老人猛地抬頭,眼睛死死盯住硬幣,隨即快步向他走來。蕭瑟對女侍解釋:“今天沒帶卡,這枚金幣應該夠付賬了。”她困惑地拿起金幣端詳,又微笑著推回:“先生,這神器挺有趣,但您我都知道,這裡隻收中央信用點。”
老人已走到近前,亮出銀卡,聲音緊張卻帶著掩飾:“我孫子肯定是在開玩笑,對吧?來,算我賬上。我們該回家了,不是嗎?”他盯著金幣,湊近蕭瑟耳邊低語:“你果然是外來者……這城市本不該有進出的可能……想活下去,就跟我走。”
蕭瑟收回金幣,直覺印證了不安——這地方完美得可疑。女人被老人的借口逗笑,掃過他的銀卡後,兩人匆匆離開休息室。穿過主廳的喧囂時,老人在他耳邊大喊:“每小時整點會有人工監控巡查。要麼你對這裡了如指掌,要麼就是初來乍到,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危險!”
拐入僻靜的後街,蕭瑟本能地釋放靜音屏障,強度足以隔絕a級冒險家的聽覺,光環被“隱身”技能掩蓋。周遭的喧囂瞬間退成悶響,老人察覺到他的動作,眼中滿是震驚:“你是外來者?可這有什麼問題?外人不能用金子付賬嗎?”
他沿著白天營業的商店街快走幾步,眼神愈發急切:“你怎麼活下來的?外麵是什麼樣子?戰後惡魔接管世界,真的把一切燒光了嗎?”蕭瑟尚未開口,他已自顧自地說下去:“沒人離開中央城,因為……外麵根本沒有世界了……”他瞥向蕭瑟的物品盒,“自從第一次大戰後,我就沒見過這種貨幣,都過去……我甚至不知道多少年了。求你告訴我,在被永恒之火吞噬的世界裡,你怎麼活下來的?”
蕭瑟停下腳步,擴大感知範圍,篩查數百萬段對話——竟無一人提及離開中央城的經曆。對這裡的人而言,這座城市就是世界的全部,與外界徹底隔絕。此刻他才意識到,環繞城市的燃燒護城河、鋪天蓋地的宣傳、嚴苛的監管,以及完全由冒險公會操控的社會結構——當所有人都相信自己是末日災難的幸存者時,掌權者的野心便有了無限可能。
他緩緩開口:“你確定想知道嗎?真相可能比你想象的更殘酷。”老人停下腳步,臉上綻開燦爛的笑容,那是數十年期待與好奇終於得到回應的光芒:“是的,我必須知道。我經曆過戰前的世界,也活在戰後的謊言裡。我無親無故,所剩無幾。無論中央城之外是什麼模樣,知曉真相至少能讓我獲得安寧。”
蕭瑟開始描述外界的天地,老人聽得入神,每一個細節都勾起他的懷舊情緒。或許是酒精與藥物的作用,他的腳步漸漸遲緩,精神卻因脫離酒吧的禁錮而愈發清醒,仿佛畢生都在等待這一刻的救贖。
然而,老人的手表突然閃爍起紅光,街角的信號燈也同步亮起。蕭瑟感知到法力監控網絡泛起漣漪,老人停下腳步,轉身向他鞠躬:“看來我的時間到了。請彆內疚,多虧了你,我終於找到了平靜。我熟悉的世界,真的還活著。”
他抬頭時,口鼻突然滲出血液,卻依然保持著笑容,眼中隻有釋然的喜悅。與此同時,整座城市驟然籠罩在強烈的重力場中,無數紅色核心湧入蕭瑟的感知——b級與a級守衛正從四麵八方高速逼近,為首的竟是不久前率領偵察隊穿越黑暗大陸與猩紅之城的橘芯守衛。
老人警告的人工監控巡查,遠比蕭瑟想象的更致命。他在瞬間權衡利弊,計算著如何在混亂爆發前的幾秒內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