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轉動整個黑色重甲身軀的速度，比蕭瑟以往見過的任何怪物都要快。
一隻碩大的白色眼球，搭配著漆黑的瞳孔，死死鎖定住蕭瑟。它那被鏈條拴著的尖刺球，在向前猛衝之前，先繞著它的頭顱旋轉了一圈。
一道紅光與白光交織而過，蕭瑟的神聖預知技能隨即啟動，開始追蹤眼前無數種衍生出的選擇。
它的速度快得驚人，周身爆發出一圈衝擊波光環，然而不等光環觸及蕭瑟，它便已然行動，朝著蕭瑟奔來。
這一刻降臨的瞬間，蕭瑟全身的骨頭都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這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威懾，遠比惡魔的恐嚇要強烈得多。它光環中蘊含的紅色法術力，勾起了蕭瑟一種無比熟悉的感覺——這是某種狂戰士技能，能夠全方位提升它的屬性。
即便知曉即將麵臨的打擊，也無濟於事，因為蕭瑟在預知中看到的每一種選擇，最終都指向糟糕的結局。
蕭瑟能清晰地看到，它鏈條上的數百個鏈環，連接著粗重的球體與鏈條，一直延伸到它手中的握柄，而它的世界令牌上，赫然顯示著醒目的【1000】。
不過，世界數量固然是一方麵，更讓蕭瑟在意的是每個鏈環都在有目的地移動，仿佛這靈魂武器擁有著諸多自主意識。
蕭瑟腦海中不斷湧現的預知畫麵，正針對每個鏈環的運動重新計算數千種可能性，很快便迫使他消耗越來越多的法力，去預測數十萬次的運動軌跡，而非僅僅是一條流暢且可預測的路徑。
更彆提，它已經拉近了與蕭瑟之間幾十公裡的距離，而蕭瑟甚至沒察覺到它發起了攻擊。
蕭瑟根本沒有躲避的可能。在進入它攻擊範圍的幾分之一秒內，他就已然明白，這個對手確實是個壓倒性的存在。他無從反擊，以這種狀態，甚至連躲閃的時間都沒有。
沒時間做其他任何事，蕭瑟隻能徹底收回自己的光環，全力撐起紫色屏障，嚴陣以待，準備迎接衝擊。
——
一聲沉悶的巨響傳來，整座山峰都為之震顫。
巨大的尖刺球在堅硬的黑色岩石中砸出一個深逾15米的大坑，而蕭瑟就在那坑底。
一聲震耳欲聾、令人毛骨悚然的咆哮，在整個中峰、中環，甚至數千公裡外的空地上回蕩。
若非蕭瑟的身心在神聖狂戰士狀態下，被高貴魔獸的攻擊直接擊中而陷入震蕩，他定會對這可怕的戰鬥嘶吼感到敬畏。
從身體層麵來說，蕭瑟並無大礙。怪物擊中他的瞬間所注入的法力、神氣與魔氣，全被他的防護屏障徹底擋下。即便那打擊的力道，感覺也不過是輕輕一敲。
但另一方麵，侵入他身心以太的衝擊波，卻危險得多。
它的威力如此強大，短短幾分之一秒內，蕭瑟所有的內部機能都因休克而停止運轉。這感覺與他第一次對抗哥布林王時所承受的痛苦有些相似，當時原力中物理以太的鋒利尖刺攻擊了他的存在。但這次是作用於全身，而且同時爆發了無數次，他甚至無法確定自己被擊中的具體位置。
感覺就像他身體的每個細胞都遭受了百萬次攻擊，所以身體感官為了應對這種超負荷，便自行關閉了。
而他的大腦，則感覺到一股類似的濃縮以太——這是化身狀態下絕不會出現的——穿透了他的屏障，直逼他的意識。
過去，當以太試圖侵入到這種程度時，總會被一股無形的潛意識力量阻擋，那是他在魔王試煉的模擬深淵中，曆經九十萬年訓練而成的力量。
可現在，蕭瑟能感覺到這些經過訓練的認知與專注層麵，正被一種更敏銳、更精妙的以太知識體係所突破。
儘管他的防禦範圍要廣泛得多，但這惡魔獨眼巨人的攻擊卻更為集中和精細，他第一次感覺到精神攻擊的碎片突破了他的防禦。
它在他的意識中帶來灼燒般的劇痛，違背他的意願，減緩他的思考速度，讓他得以明白眼前這怪物真正惡毒的本質。
他並非無敵。
擊敗了貴族惡魔後，他曾以為與這類對手交戰會輕鬆些。
可現在，當他暫時失去意識，被一個流放守護者推進15米深的地下——這個守護者一直守護著腳下數億個枯竭的死亡世界——他才明白身處上界意味著什麼。他不再隻是在一個小型的三級世界裡，與強大的人類戰鬥。
他確實處於整個境界的最底層，若想存活，就必須進一步敞開心扉，去了解一個人的力量所能達到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