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再經曆五百次天體能量循環,蕭瑟的狀態便會更進一步。
他已能同時活動所有手指,甚至能靈活擺動整隻手。即便在堅硬的地麵上,背部肌肉也能自如彎曲、活動。腹肌與胸肌則愈發強健,如今既能用力收縮,也能支撐起自身的重量。他可以彎曲雙腿、挪動雙腳,牢牢抓穩身下黝黑堅硬的岩石地麵。
沈青雲的活動比蕭瑟輕鬆得多。她已經好幾次試著從蕭瑟身上撐起身體,卻又跌落回去,繼續下一個循環。
他們墜入這片深淵已有數日。
可時間感在這裡變得模糊——既像被永恒的純粹黑暗吞噬了思緒,時間也仿佛不複存在。這種狀態,倒與深度冥想有些相似。
或許每個循環都在將蕭瑟的身心推向極限,但這其中並非隻有痛苦,更有一種莫名的滿足感。他一遍遍重複著相同的動作,心中隻有一個目標:不斷重複,且一次比一次更好。
蕭瑟的嘴唇、口腔與喉嚨已變得足夠堅韌。當天體能量湧過這些部位,他向著黑暗奮力呼喊。
然而,無論他如何嘗試,都發不出任何聲音。即便在自己的耳朵裡,也聽不到一絲聲響。他看見沈青雲也曾多次試圖呼救,但她的聲音同樣被周遭的虛空徹底吞噬。
這是種令人費解的詭異現象。
蕭瑟身上所有的血緣盔甲,連西莉亞給蕭瑟的那枚戒指,都變成了深黑色。它們內部沒有任何能量流轉,蕭瑟能感知到它們仍維持著原始形態,卻像石塊般死寂、毫無生氣。曾賦予它們力量的係統,已從他的腦海中徹底消失……他不知道原因,更不知道它去了哪裡。
就連蕭瑟的魂劍也不見了。
他清楚,在穿越裂縫時,魂劍的能量形態已與他的聖體一同被摧毀。他仍有模糊的記憶:穿過裂縫時,蕭瑟和沈青雲的劍在他們周身越轉越近,最後幾乎要觸碰到他們的身體——緊接著,他們便墜入了這片黑暗。
但與其他陷入休眠的裝備不同,蕭瑟總覺得魂劍並未斷絕與他的聯係。它仍在他身邊……隻是不再以實體形態存在。
這念頭確實令蕭瑟困惑,但眼下他最專注的,是提升自己的以太感知力以“看見”周遭事物,同時增強天體能量,讓自己真正能自由活動。
隨著每個循環的推進,蕭瑟的感知範圍與深度都在微微擴大。注視著天體能量在自己和沈青雲全身流轉,漸漸成了一種本能,一種能讓人平靜下來的體驗。
他們會不斷做些細微調整:兩人都試著用略有不同的方式提煉能量,努力活動身體更多部位,或將感知力推向更遠的極限——既探向彼此,也探向這片虛空環境。
他們無法用語言交流,卻在這片黑暗中,進行著一場極其緩慢又無比親密的對話。那些難以用言語形容的抽象概念與情感,仿佛能被對方“聽見”,並得到回應——有時是答案,有時是更深刻的反饋,引著蕭瑟進一步思索。
他們還需各自再經曆五百次循環,才能積攢足夠的力量挪動身體,最終離開地麵。
沈青雲從蕭瑟身上翻身滾落時,他們的手緊緊相握,始終沒有鬆開,隨後背靠背坐了起來。這些動作需要十幾個完整的能量循環才能完成,且必須借助能量循環峰值時的力量——此刻最多的天體能量會流過血管,為身體活動提供支撐。
他們的能量循環節點還會不斷變化:先將紅藍雙色能量推過掌心,再將轉換點移至背部中央,最後甚至移到相互靠在一起的後腦勺。即便經曆了無數次循環,每次轉換姿勢,他們仍會呼吸急促。
在這片黑暗中,蕭瑟唯一能“看見”的,是沈青雲加快的心跳節奏與起伏的身軀。
深淵裡既不熱也不冷,空氣中沒有絲毫水汽,可他們的皮膚上卻滲出了汗水。
而這一切中最令人心驚的,是沈青雲從蕭瑟身上滾落的那一瞬間——
有那麼一刹那,蕭瑟隻能通過掌心的壓力感知到沈青雲的手;當天體能量在他體內蕩漾開來時,便再也感受不到她身體的其他部分。
這片黑暗裡沒有任何方向感。
倘若他們鬆開彼此的手……蕭瑟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找回沈青雲。
所以當他們背靠背坐下時,蕭瑟的手隻會握得更緊——他知道,沈青雲也明白這一點。
他們大約再經曆三百次循環,才攢夠了嘗試站立的力量。
墜入黑暗已逾一周,但蕭瑟判斷與追蹤時間的能力正逐漸失效。自從他們能坐直身體後,天體能量的循環速度便加快了。他們通過手掌、背部與頭部引導部分能量,讓循環均勻分布,這樣每輪能吸收更多能量,也能更快地將能量通過核心循環至對方體內。蕭瑟猜測現在一次循環大約需要兩三分鐘,時間比之前縮短了一半,且一次比一次輕鬆。
如今,在每個循環的峰值時刻,蕭瑟已能感知到周圍一米範圍內的事物。
無需言語,他們開始互相抵住對方的後背作為支撐,同時用腳蹬向地麵。要將身體撐起需要多個循環,過程中還必須依靠暫時停止能量循環的一方穩住身形,才不至於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