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扭了半邊的身子終於完全轉了過來,誇讚道:“蛇大王,你——”
捕蛇老人連忙止住他的話頭:“我沒讓他去救,是他自己要去救,生死有福,各安天命。”
“刀子嘴豆腐心。”
對村民的評價,捕蛇人不置可否,邁步往家裡走去。
半山腰,一個小水潭旁。
臉上、手上、脖子上,凡是露出在外的肌膚上,全都塗滿泥漿的三人氣喘籲籲的坐在一旁。
“科技果然有大用。”
“往身上綁根繩子、牽根管子,就能測出脈相的快慢。”
看到天幕裡的:心跳、血氧等詞。
李時珍迫不及待的就要掏出紙筆記下。
可低頭一看,剛才光顧著用水和泥土,往身上抹。
之前記載自己考察內容和天幕信息的紙張已經濕透了。
“唉——”李時珍長歎一口氣,趁著還有陽光,將他們攤開曬在石頭上。
隻期望自己記性還好,到了縣裡,還可以根據這些許能看清字跡的紙張,將它重新記錄下來。
小許問道:“先生,你要去哪裡?”
“去京城。”
“我送你去,保護你的安全。”
村裡人都說小許是個二傻子。
但或許可以用中性一點的詞彙形容:耿直、憨厚。
額,或許也可以用缺根筋。
畢竟正常人誰會為了吃一口蜂蜜,就把父親的棺材挖出來燒成骨灰,用骨灰壇吸引蜜蜂?
李時珍:“???”
“啊爹在世的時候,就經常教啊哩要知恩圖報。”
“您剛才救了啊哩的命,還因此將您這書籍毀壞了,於情於理,啊哩都應該換您一命。”
李時珍也在江西待了許久,自然知道小許口中的“啊”、“啊哩”是江西部分地區方言表達“我”的意思。
“不必,舉手之勞,何況你沒有——”
小許將手中的骨灰壇子高高舉起:“爹說了,有恩必報!”
隨後又在身上摸索一番,掏出一張方寸大小的紙張出來:“先生,您幫啊哩看看,這個是不是就是路引?”
“雖然跟著天幕認了幾個字,但終究認不全。”
李時珍接過手中,細細觀詳。
“你這是從哪兒來的?”
“先生,說出來您可能不信。”
“啊哩昨天晚上去挖啊爹的墳,回來的路上連摔幾跤,最後一次昏了半天,醒過來這東西就在身上了。”
聞言,李時珍望著小許還舉著的骨灰,又看向遠處剛剛離去的蜜蜂群。
合著,昨天看了天幕,就把自己父親的墳挖了,還用火燒成骨灰,就為吃蜂蜜?
一邊說著知恩圖報,一邊又挖墳,這怎麼那麼違和?
但李時珍看過去,小許臉上沒有尷尬、沒有後悔,有的隻是理所當然。
一時無言,半晌過後,李時珍才說道:“既然有路引,你就和我一起去吧。”
小許笑了,忙問李時珍這路引是不是隻能帶一個人?
李時珍望向躺在地上如死狗般的村民,那人忙道:“先生大恩,啊哩下輩子當牛做馬回報先生,這京城,啊哩,就不去了。”
小許扭頭過去罵道:“你想去,啊哩還不帶你!”
回過頭來,抱著壇子,又笑嘻嘻地對李時珍解釋道:“不帶他,帶父親。”
“啊爹還沒出過遠門。”
李時珍點點頭,順帶一指蹲在石頭後麵的黃狗:“它也可以一起去。”
小許笑了,笑的很開心,對著骨灰壇一直碎碎念,說要帶他爹去見見世麵。
聞言,李時珍微不可察的搖搖頭。
心理吐槽道:興許你爹見過的世麵,我們這輩子都見不到。
醒來就有路引,方圓百裡,除了捕蛇師傅乾的,還能是誰乾的?
說不定,你爹和他一樣,都曾在先帝身旁待過。
......
北京城的太醫院內,正在討論一項重大議題。
“禁止民間私自研究天幕醫術!”
眾人正在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理由,好寫在紙上,上書讓萬壽帝君一觀。
“隔了三四百年,誰知道後人的身體構造和我們一不一樣?”
“言之有理,後人說動物在進化,焉知人有沒有在進化,這個風險不能冒。”
“對,百姓的命也是命,民間的庸醫要是瞎研究,害死了人,那可就是天大的罪過。”
思路有了,就需要引經據典,查查聖人的聖賢之語,找出來用。
聖人都說了要善待百姓,陛下怎麼能讓自己的子民做試驗品?
不行!絕對不行!
有違人道!有違天道!有違聖人教誨。!
不多時,太醫院內傳出一陣桀桀桀的大笑聲。
歸根到底,就一個要求。
不準民間私自研究,隻能太醫院研究,陛下也不能用後世的方法治病,要聽太醫院的!
至於威脅更大的火藥,準不準民間研究?
太醫院表示:這不是我們的管轄範圍,不歸我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