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可不可以搞個私人的,幫富豪地主運貨物。”
“若是做大了,還可以幫官家運,反正陛下在裁撤驛站……”
據《山西票號史》考證,鏢師之鼻祖,應當為前朝乾隆年間的山西人神拳張黑五。
也有說鏢局是明末清初顧炎武、傅山、戴廷軾為反清複明,以保護商人運送現銀而設。
“做打行啊?”
李老頭口中的“打行”出現於明朝正德年間,到了萬曆朝,逐漸盛行於各大城市。
在市肆公開掛牌營業,其標誌是一個拳頭圖案,懸於門首。
糾結武夫,專為行旅客商和富豪人家提供“保鏢”服務。
李老頭的大侄子問道:“你有這本事還是我有這本事?”
“打行要麼家中有權,要麼家中有錢傍上有權的,哪輪的到我們平頭老百姓?”
李老頭倒有自己的見解:“驛站裁撤之後,不是有那麼多驛站馬夫被撤掉嗎?”
“雖然他們算不上官,但乾了那麼多年,好歹有路子吧,外麵兵荒馬亂的,富人怕死,咱們不怕啊。”
“先在咱們縣附近運,人多了就開始在省內運,然後包下整個大明的快遞。”
李老頭不禁掰著指頭算了起來,整個大明的貨物都歸自己運,一年得掙多少錢?
一萬?
十萬?
一百萬?
李老頭越想越心驚,麵色潮紅。
卻見大侄兒用看傻子的眼神盯著自己。
“沒大沒小,怎麼?我這方法不成?”
“包不了整個大明,至少把咱們縣包下來,也能混個溫飽吧?”
大侄兒長歎一口氣問道:“兵荒馬亂的……即便沒有兵荒馬亂,也有山匪吧,不說要有盔甲,起碼得有幾把刀防身吧?”
“這是當然,否則彆說山匪,饑民都敢來搶!”
“那得有人吧,運一趟至少要有十多人,想起步,少說也要有百餘人,否則人家憑啥信你能運到?”
“這也對。”
“那現在問題來了,數百人有武器,還要四處運貨,這是運貨還是串聯造反呢?”
“當然是運貨……”頓了頓,李老頭長歎一口氣。
這話說出去,誰信啊?
一群小老百姓,上麵沒人。
內有民亂,外有女真,當官的把自己的腦袋砍了,說是亂賊,能有地方說理嗎?
恐怕隻有去閻王殿說理吧。
“想活下去,怎麼就這麼難呢?”
“說來說去還不如造反呢……”
北宋,鄉間小道。
張懷民吐槽道:“一千多,就為了運兩隻貓,從北到南,當真是奢侈。”
“史書所記載的給楊貴妃運荔枝也不過如此吧。”
蘇軾笑道:“愛貓之人,如何都不為過,你是沒見過汴梁城內的愛貓之人,他們還專門給貓做衣服。”
“那衣服可比百姓十年之用度。”
頓了頓,蘇軾又問道:“懷民,你說允許私人驛傳,這事如何?”
驛傳,也稱驛,郵驛。
北宋時,遞鋪的基本限程分四種:二百裡、三百裡、四百裡、五百裡。
遞鋪,即俗稱的驛站。
不過,雖然漢代開始就設有“驛傳”製度,但沒有“驛站”一詞。
,也作“站赤”jacin),在元代時開始普及。
因為此字是蒙古語讀音,明初,朱元璋於洪武元年將通用的“站”字改稱“驛”。
但沿用成習,“驛站”連稱也已成為百姓的常用短語。
當然也有一說此詞源於漢語的“驛馬”。
久久沒有聽到張懷民的答複,蘇軾扭頭望去,他正蹲在地上用一塊樹枝不知在勾勒什麼。
走近一瞧,雖然畫的比較簡陋,但像是在畫山川圖。
再仔細一瞧,畫的還是南方。
“懷民,你是想承包私人驛傳?”
蘇軾有些驚訝,又有些感動。
果然是那個深夜不睡覺陪自己賞月的懷民。
自己剛提出想法,他就已經在研究了。
“不是,我是在研究我們會被貶到哪裡?”張懷民頭也不回的說道。
“???”
“還私人驛傳,兵部和樞密院能把我們貶到天涯海角去。”
“……”
蘇軾一臉無奈,連忙解釋道:“當然不是讓驛傳歸私人,而是隻保留公文及軍事的職能。”
“其他類如給官家獻禮、官員運送私人物品,全走私人,都得給錢。”
“乃至住宿,除了公務,全都給我去住酒樓。”
“你看,不僅讓驛傳掙錢,還讓酒樓掙錢,同時還能收兩份稅。”
“想瞎了心。”張懷民評價道。
“彆的不說,給官家獻禮,也能走私人運輸嗎?”
“你傻啊,皇室自己成立一個皇家驛傳不就行了,和皇親國戚有關的貨物隻能走皇家驛傳運。”
“昨日不是說了嘛,皇帝也得交稅,讓官家出了錢,總得給官家找個掙錢的方式嘛。”
張懷民吐槽道:“你人還怪好的。”
“那其他私人的怎麼搞?”
“這事光有錢可不行,還得有權,有權有錢才能搞,手下還得有人,還要配備武器。”
“這樣一大群人配備著武器,通行天下?”
“有心之人想參你一本,一句重演唐朝藩鎮就夠你受的。”
蘇軾將老友扶起,示意他彆擔心。
“所以啊,要私,卻又不能徹底的私。”
“首先讓六部各成立一個,但是單獨設立一個部門管轄。”
“六部能用驛傳掙錢,但是要交稅。”
“歸六部管,但又不完全歸六部管。”
“屬於六部,卻又不屬於六部。”
“人手也不用外招,各地養那麼多廂軍,打仗打仗不行,剿匪剿匪不行,總不能運個貨都不成了吧?”
張懷民翻了個白眼:“廂軍為什麼那麼多,你心裡沒數?”
“大部分都是被招安的,為什麼養著他們?不就是怕他們又去造反嗎?”
“你還指望他們送貨?”
“早上下命令,等不到中午就得造反。”
蘇軾侃侃而談:“又不是不給他們錢,也沒說他們的月俸不給啊。”
“月俸照給,送貨的錢另算。”
“賞錢自然是發貨的給。”
“朝廷的支出沒增加,還解決了廂軍無所事事的麻煩,六部各有收入,同時還可以收稅充盈國庫,何樂而不為?”
“待六部的驛傳穩定,就可以允許世家富豪成立私人驛傳,讓他們喝點湯湯水水,完美。”
張懷民問道:“他們現在又不是沒乾,隻不過不成規模而已,難道他們讓自己的奴仆運送自家貨物都不準了?”
“當然,立法,必須立法嚴禁,誰知道他們有沒有偷偷運輸盔甲、兵器,圖謀造反?”
“更有甚者,或許還在往北邊運。”
“你是真不怕他們聯合起來,把你貶到天涯海角。”
他們往北邊運了嗎?
肯定運了。
張懷民知道,蘇軾也知道。
而且其中有些人還和軍隊、皇家有說不清的關係。
這事不經查。
萬一真查出點什麼呢?
張懷民望著蘇軾的眼睛,確認道:“子瞻,你真的決定好了嗎?”
蘇軾鄭重的點點頭:“生亦何歡,死亦何懼,總不能有了天幕警醒,還讓靖康之恥、崖山之戰發生吧?”
“何況也不會真的死,大不了就是被貶到天涯海角去。”
見狀,張懷民點點頭:“那好吧,走快點,去縣裡寫好了,快馬送去讓官家做決定吧。”
蘇軾搖搖頭:“寫要寫,但不是寫給官家,寫給介甫,讓他潤色一下,以他的名義交給官家。”
“???”
蘇軾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介甫以前都能說出: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現在提議搞個私人驛傳,應該也沒人奇怪吧?”
張懷民大笑出聲:“哈哈,我還以為你不怕被貶。”
“怕當然是不怕,但能不被貶最好嘛。”
蘇軾苦笑道:“後人說我怡然自得,其實我是苦中作樂。”
“再說了,要重啟變法總得有個領頭的,介甫不上,難道我上啊?”
“沒有人比他更合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