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笑而不語。
白蓮教能傳承千年而不倒，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靈活，太靈活了。
除了背叛和內訌，不可容忍，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接受。
篡改教義、供奉其他神明、借機斂財、娶妻生子、自立派係等等，統統都可以容忍。
不管你供的佛家神、道家仙、民間精怪、外國天使。
也不管你加入的目的是為了討生活、還是騙百姓斂財、亦或者騙色。
都不重要。
隻要你讚同造反的理念，承認自己是白蓮教的，那你就是自己人。
甚至你不承認是白蓮教的，自己創造教派，比如：大乘教、紅陽教、清水教，哪怕你叫殺人放火教，都沒關係。
教主說了，你們是下屬分支，封領頭人為會主。
隻要在造朝廷的反上和白蓮教一致，就是自己人。
並且，白蓮教還鼓勵家族傳承、父死子繼。
你隨便搞個宗教，說要造反，那白蓮教就認你，父死子繼、代代相傳，沒有人可以搶你兒孫會主的位置。
什麼？手下人不服氣？
沒關係，好聚好散，你讓他單獨立個教派，我們也承認。
大家都是一家人，都是為了造反走在一起，沒有必要為了這些小事鬨矛盾。
想當老大嗎？
想兒孫繼承老大的位置嗎？
隻要加入白蓮教，你想要的都有。
曆史上，許多秘密教派都是白蓮教的衍生物。
靈活還體現在另一方麵，即白蓮教的教徒，不論男女，都可以為了彌勒降世，奉獻身體。
男的可以當贅婿。
女的可以為奴、為妓。
不過男的好一點，除了當贅婿，他們還有很多選擇。
當個碼頭工人、種地農民、跑堂小二、收糞便、打手、衙役、綠營士兵等等掩飾身份。
而女的，基本就是這家小妾，那家瘦馬。
古代對白蓮教的造反是零容忍的，哪怕你不知情，隻是恰巧睡了一個白蓮教的女子，恭喜你，喜提滅族流放套餐。
所以，哪怕你知道身邊人是白蓮教，你也沒法告密，隻能祈禱他們在你活著的時候不要造反。
尤其是清朝，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過一個。
乾隆年間，升官有兩大途徑，一曰：能辦事、能搞錢，在乾隆末年，能搞錢大於能辦事。
隻要你能搞錢，並且沒逼的百姓造反，或者即便有百姓造反，但你隻要能平定，那你就是乾隆眼中的忠臣、乾臣、能臣。
二曰：剿滅反清組織。
沒有造反案，官員都要想辦法搞個造反案出來，就為了升官。
乾隆中期，有個縣令借著文字獄，抄沒當地數家士紳。
不僅捉了反賊，還搞了錢。
從縣令，一下子升到知府。
所以，在清朝，沒和反賊有關係，都容易死，更彆說和反賊有切切實實的關係了。
不過和珅不怕，反正都準備造反了。
但是他很好奇，在青幫的地盤上，青幫送了個瘦馬，還恰好是白蓮教的，這就很值得深思。
“監視我？”
女子幫和珅清理乾淨排泄物，用手帕擦掉嘴角的腥味液態物。
“老爺，有緣而已。”
“有事不妨直言。”
“老爺，乾隆這人好麵子嗎？”
和珅點點頭，古往今來，最好麵子的皇帝，乾隆能排前三。
“禪讓大典，若是有紅毛之國的蠻夷來賀喜……”
“你們想騙錢？”
“這怎麼能叫騙呢？紅毛蠻夷是真的、禮物是真的、心意也是真的。”
“嗬，獨國名是假的？”
“老爺說是真的，那就是真的，誰又比您更了解乾隆呢？”
和珅一時無言，論損還得是你們白蓮教損。
禪讓大典，紅毛蠻夷賀喜，按乾隆好麵的風格，還不知要賞賜多少錢財出去。
等蠻夷帶著錢財走了，再把這件事揭穿，賞出去的錢財不重要，重要的是被人騙，乾隆怕是要被氣吐血吧？
“你們還和紅毛有聯係？”
“他們嫌棄大清朝的海關政策，恰好我們願意改變。”
和珅冷笑兩聲，“怕是沒這麼簡單吧。”
紅毛蠻夷又不是傻子，你們連地盤都沒有，他們會與你們合作？
“老爺，其中詳情，奴家就不知道了。”
和珅冷不丁冒出一種奇怪的猜測：“你們該不會同意罌粟合法入關了吧？”
乾隆十二年，罌粟出口占英國向清朝出口貨物的八分之一。
而如今，已經占了二分之一還多。
滿城裡的鐵杆莊稼，尤其是北京城裡的，一半以上之人，人手一杆大煙槍。
不僅如此，各地府衙、八旗兵、綠營，吸食人員數量也多的可怕。
乾隆很討厭雍正，上位之後，幾乎推翻了雍正的所有政策。
但乾隆四十三年，他不得不重申雍正年間的禁煙政策，下旨嚴禁罌粟、煙具等流入，令各地嚴查。
但這道旨意，和乾隆中後期的其他旨意一樣，一紙空文罷了。
上至北京城的王爺、下至各地的縣令衙役，都在這條線上掙錢。
在清朝，大部分官員，你要先有錢才能當官。
想買個候補官員，得花錢。
候補要成正牌，又要交錢。
當了正牌官員，逢年過節，還要孝敬各級上官。
想升官，也要花錢各處打點。
沒錢不要緊，可以借貸，俗稱當官貸。
而這個貸款，大多數是北京城的王爺、大員們放出去的，連乾隆的內務府都在參與。
某些專家提倡的付費上班，也不知道靈感是不是來源於此。
清朝的大部分官員最擅長的便是：收錢、撈錢。
而且有定製，什麼職位能收多少錢，都是有規矩的。
連給官員看門房的門子都有收費標準。
而且，這套操作是合法的，隻要在規定的範圍內孝敬，就不必怕有人告你行賄受賄。
福康安領軍餉，被戶部一個吏員卡住了，要一萬兩，否則就慢慢等，興許半年、一年、兩年留下來了。
福康安氣的想拔刀砍人。
吏員把脖子伸出去，嚷嚷著這是規矩，順治朝就定下來的規矩，哪怕告到乾隆麵前，也是他有理。
今天彆說你福康安來了，哪怕鐵帽子王來了，也得先給孝敬，再拿軍餉，這是規矩。
最後，福康安還是把一萬兩給了，才拿到軍餉。
要還貸，要升官，要辦事，就要想辦法撈錢。
多一條財路，就不用那麼辛苦刮地皮了。
你說停就停？
你算老幾？
禁煙是不可能禁的，但打著禁煙撈錢，還是可以的。
全國上下，各級官員借著禁煙的名義撈錢。
不交錢，那不好意思，你違背皇上旨意，要麼流放、要麼砍頭，選一個吧。
和珅很難不懷疑英吉利人為了彌補貿易逆差，和白蓮教和談，往大清輸入煙土。
和珅不是一個單純的貪官，他不僅能搞錢，還能辦事，治國理政。
煙土之弊，大於利。
更何況自己還有一個當皇帝的夢想，這事萬萬不能乾。
小七搖搖頭，“我教是為了迎彌勒降世，不是為了當千古罪人。”
“那就好。”
小七捂嘴打趣道，“老爺想當皇帝？”
“白蓮教會同意其他人做皇帝？”
“老爺，教主有命，您若是願意加入白蓮教，這皇帝您當也不是不行。”
“哦？”
“您腳刻反清複明，背紋彌勒，又有青幫助力，這皇帝您當最合適。”
“哈哈，小七，和某很像整日沉迷煙花柳巷的二世祖？”
“自然不像。”
“那就少拿這套哄爺，你們現在哄著爺，是因為爺有利用價值，爺若是沒有利用價值，你們早把爺砍了！”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奴家是爺的人，若有那麼一天，奴隨爺赴死。”小七口念佛號，身子骨軟了下來，腦袋貼在和珅胸膛。
人為什麼喜歡spay和製服誘惑呢？
大抵是因為彆有情趣吧。
和珅喉頭滾動，“褻瀆佛祖！不可饒恕！”
“念佛的時候吃肉是褻瀆佛祖，吃肉的時候念佛是尊敬佛祖。”
小七之聲仿若風中楊柳，輕盈無骨。
“師太，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