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說念書的,就是紫禁城裡頭坐龍椅的乾隆老兒,他一樣得蹲坑!”
“老了憋不住,還不是得人伺候著擦屁股!”
“精辟!太精辟了!”馮緹默笑得直拍大腿。
兩人放肆的笑聲在破敗的街巷裡回蕩,笑著笑著,那笑聲卻像被什麼東西掐住了脖子,漸漸低了下去,最後隻剩下沉重的寂靜。
馮緹默望著天幕上那條注定要被搶走機緣的狗,眼神黯淡下去,聲音乾澀:“周大哥……咱倆,像不像那狗?”
周黍易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近乎絕望的清醒,他重重地“呸”了一口。
“不是像!咱們就是!”
天幕上的黃犬,圓滾滾、胖嘟嘟,而咱們……簡直是被剝皮抽筋還要被笑肉柴的狗。
周黍易咬著牙,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字縫中擠出來的,“那些高門大戶,倉廩堆得冒尖兒,可還嫌不夠,恨不得榨乾咱手裡最後一枚銅板,連死人骨頭縫裡都要敲出二兩油來!”
“咱大清朝的律法條文跟擦屁股紙一個價,半文錢的關係都沒有!”
“想那周朝,就有律法,借貸隻準收本息,嚴禁利滾利!”
“曆朝曆代,雖屢禁不止,好歹麵上還在做做樣子。”
“咱大清,律法上也寫得明明白白!可實際呢?”
“官商勾結!逼得農戶傾家蕩產,賣田賣地賣兒賣女,當了佃戶,成了隱奴,可還是活不下去,隻能再去借那閻王債,利滾利,利生利,幾輩子都填不滿那無底洞!”
“朝廷有法度?頂個屁用!”
“江南那些響當當的字號,背後不是內務府的爺,就是北京的王爺貝勒、朝中的重臣大員。”
“至於那些名不見經傳的?哼,不是本地官老爺、土豪劣紳開的,就是地痞流氓霸著的。”
“這些人,哪一個是咱平頭百姓惹得起的?”
馮緹默沉默了,周黍易的話像一把鈍刀子,狠狠剜著他心頭的舊傷疤。
他家,就是這樣沒的。
爹娘病得隻剩一口氣,想抓副藥救命,可那藥價,看一眼都讓人心肝顫。
沒轍,隻能硬著頭皮去尋那“惠民藥局”,指望著能沾點“惠”字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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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曾想,那管事的斜眼睨著他,像驅趕一隻闖進廳堂的癩皮狗,捏著鼻子,聲音尖刻:“有錢嗎?就往這兒闖?”
“這不是惠民藥局嗎?我就是沒錢才來的啊!”馮緹默當時又急又怒。
管事的嗤笑一聲,眼神裡滿是鄙夷,“沒錢來什麼藥局?滾去廟裡拜拜菩薩,找個跳大神的端公神婆給你爹娘驅驅邪是正經!”
想起周黍易曾和自己講過,前明朱皇帝設惠民藥局,就是為了給窮人一條活路,隻收本錢,遇上揭不開鍋的,還能賒欠,不收利錢,不催債……大清律上寫得清清楚楚,一切仿照前朝!
一股邪火猛地竄上馮緹默頭頂,他當時就口不擇言,厲聲質問:“惠民藥局,打前明太祖爺起,就是給窮人看病的,隻收本錢。”
“遇上實在窮的,還能欠著!不收利息!不催還款!大清律上白紙黑字寫著呢,一切仿前明!你們憑什麼……”
“大清律?哈哈哈哈哈!”
那管事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滑稽的笑話,仰天狂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你個小癟三,居然跟爺講大清律?”
“好啊!爺今兒就好好給你講講大清律!你可知……大清律裡,對那‘心懷前朝’、‘意圖謀反’的亂黨,是怎麼論罪的?”
管事指著馮緹默的鼻子,聲音陡然尖利:“你張口閉口‘前明朱皇帝’,我看你就是那天地會的反賊!”
“來人啊!給我把這反賊拿下!”
隨著他一聲令下,屋裡瞬間衝出幾條膀大腰圓、手持水火棍的惡漢……
最後,還是周黍易腆著臉,去求他曾經伺候過的那位少爺,托了關係,又咬牙掏空了積蓄湊了一大筆銀子,才把他從那鬼門關裡撈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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