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吹捧和期待的目光中,阿狼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輕蔑地瞥了一眼臉色慘白的蘇傾影,仿佛在看一個即將被戳穿的跳梁小醜。
他高高舉起獠牙短刃,動作嫻熟而充滿儀式感地,在自己的左手拇指上輕輕一劃。
一道血口出現,殷紅的、充滿了旺盛生命力的鮮血立刻湧了出來。
阿狼神情肅穆,將流著血的拇指,對準了祭壇中心那個磨盤大小的石盤。
他屏住呼吸,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滴!
一滴飽滿而鮮紅的血液,脫離了他的指尖,
在空中劃過一道短暫的弧線,精準無比地,滴落在了那光滑的、刻著九環新月圖騰的石盤之上。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變慢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著那滴血。
期待著,想象著,祭壇發出轟鳴,祖靈降下神光,證明他們血脈高貴的場景。
然而……
一秒。
兩秒。
十秒。
什麼都沒有發生。
那滴充滿了“高貴”與“純淨”的鮮血,隻是在光滑的石盤上,孤零零地躺著。
它沒有被吸收,沒有發光,甚至連一絲奇異的能量波動都沒有。
它就那樣靜靜地待著,然後,在山穀濕冷的空氣中,
慢慢地、可悲地,順著石盤上微不可查的紋路,流淌、暈開,
最終滲入古老的石縫之中,留下了一抹微不足道的、淺淺的紅色印記。
然後,就沒了。
祭壇,依舊是那座冰冷、死寂、布滿苔蘚的古老石頭。
仿佛剛才滴上去的,不是什麼守護者的精血,而是一滴普通的雨水。
空氣,瞬間凝固了。
周圍獵人們臉上的喝彩與期待,僵硬在了臉上,如同戴上了一副滑稽的麵具。
阿狼臉上的得意笑容,更是瞬間垮塌,
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的錯愕,然後是羞憤,最後化作了惱羞成怒的漲紅。
“這……這不可能!”
他失聲叫道,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擊,“我的血……怎麼會沒有反應?!”
他像是瘋了一樣,又用獠牙短刃在手上劃了好幾道口子,
將更多的鮮血擠出來,瘋狂地滴在祭壇上。
一滴,兩滴,十滴……
鮮血在石盤上彙成一小灘,然後同樣無聲無息地滲入石縫,消失不見。
祭壇,依舊死寂。
“看吧!我就說!”
阿狼在極致的尷尬與羞辱之下,開始為自己的失敗尋找借口,
他猛地轉身,指著祭壇,對著眾人大聲咆哮道:
“根本就不是我的問題!是這祭壇!是祖靈!
它們早就已經沉睡了!死掉了!
一百多年了!魔氣都快把山穀吞噬乾淨了,祖靈要是還醒著,怎麼會不管我們?”
“這祭壇,就是一塊破石頭!誰來都沒用!沒人能喚醒它!”
他這番話,雖然是在給自己開脫,卻也說出了許多人心中的疑慮。
周圍的獵人們麵麵相覷,竊竊私語。
“好像……阿狼說的也有道理啊……”
“是啊,都這麼多年了,祖靈要是真的靈驗,我們也不至於過得這麼苦。”
“看來這考驗,真的隻是個傳說了。”
失望和懷疑的情緒,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開來。
阿木的臉色也變得極其難看,他沒想到自己的弟弟會當眾出這麼大的醜。
但他還是硬著頭皮,走上前,拍了拍阿狼的肩膀,
然後對著眾人,尤其是對著蘇傾影,發出一聲響亮的冷哼。
“聽到了嗎?外鄉人!連我們最純淨的血脈都無法喚醒祭壇,就憑你?我勸你還是彆上去自取其辱了!”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蘇傾影,眼神裡充滿了勝利者般的憐憫與嘲諷,
“現在,要麼你自己乖乖滾出山穀,要麼,就讓我們把你扔進魔穴!選一個吧!”
所有不善的、充滿壓迫感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了蘇傾影身上。
蘇傾影的心,早已沉到了穀底。
連阿狼那樣充滿自信的、所謂的純淨血脈都沒有反應,
她這個在外界生活了二十多年、連自己身份都不知道的“假聖女”,又怎麼可能成功?
她惶恐地看了一眼冰冷的祭壇,又看了一眼周圍那些虎視眈眈的獵人,
最後,她求助的、絕望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個唯一能依靠的身影上。
秦淵。
他依舊站在人群的外圍,雙手環抱在胸前,靠在一棵巨大的古樹上,神情淡漠。
仿佛眼前這場關乎她生死的鬨劇,真的就隻是一場……無聊的戲劇。
他似乎是感受到了蘇傾影的目光,也似乎是終於對這場拖遝的表演失去了最後的耐心。
他緩緩抬起眼皮,那深邃的目光穿過人群,落在了還在原地顫抖猶豫的蘇傾影身上。
然後,他那平淡到近乎冷酷的聲音,再次響起,如同催命的鐘聲,也如同破曉的號角。
“無聊就快點。”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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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安慰,沒有鼓勵,隻有一種對浪費時間感到厭煩的催促。
可這五個字,卻像一道電流,瞬間擊中了蘇傾影。
她猛地一顫。
是啊,無聊就快點。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既然一切都已注定,那還有什麼可猶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