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頭。
李淵看著李元霸安全退回,看著少帥軍如潮退去。
看著那道持刀而立的青衣身影。
長長地、無聲地吐出一口濁氣。
後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
他贏了?
不,他隻是暫時逼退了強敵。
卻暴露了元霸最大的隱患。
那個白夜天,那詭異的幽暗刀光!
竟能抵擋住元霸的恐怖神力!
他贏了戰場一隅,卻可能輸掉了更重要的底牌和未來!
白夜天獨立於這片修羅屠場之中,腳下是粘稠的血泥。
他緩緩抬起手中那柄,傷痕累累的水仙刀。
刀身之上,幽暗的光芒緩緩褪去。
那崩損的刀尖處。
鋒芒雖折,卻更添一股曆經劫難而不滅的沉凝。
刀身上那道刺目的裂痕,竟不再顯得猙獰。
反而如同大地的溝壑,沉澱著難以言喻的力量與滄桑。
他屈指,輕輕一彈刀身。
叮——!
一聲清越悠長的顫鳴,穿透了戰場殘留的嗚咽和風聲。
清晰地回蕩在空曠的戰場之上。
這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
仿佛蘊含著某種,鎮魂定魄的力量。
瞬間撫平了少帥軍殘部心中,殘留的驚悸與慌亂。
撤退的隊伍,因為這聲刀鳴。
步伐似乎都變得整齊堅定了幾分。
白夜天收刀,轉身。
目光掃過被親兵攙扶,麵如金紙、氣息萎靡的寇仲、徐子陵、跋鋒寒。
最後落在被兩人小心架起,嘴角血跡未乾、眼神疲憊卻依舊銳利的宋缺身上。
“閥主,刀,還你。”
白夜天將水仙刀遞還,動作平穩。
宋缺接過愛刀。
手指拂過那道崩損的裂口,以及刀尖的殘缺。
感受著刀身傳來的,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沉凝厚重感。
還有那尚未完全散去,令他體內刀意,都隱隱與之共鳴的餘韻。
他抬眼看向白夜天,眼神複雜無比。
這殘缺的刀上,蘊含著白夜天一身的刀道精粹。
於他這般刀道強者而言,能夠輕而易舉自其中汲取所有刀道精華。
“多謝。”
千言萬語,最終隻化作沉甸甸的兩個字。
他明白,若非白夜天及時出手。
不僅他宋缺今日要折在此地。
少帥府這數萬精銳,連同寇仲等核心。
恐怕都要被李元霸那怪物徹底碾碎!
白夜天微微頷首。
目光投向遠處,洛陽那如同巨獸蟄伏的輪廓。
城頭之上,燈火次第亮起,隱約可見幢幢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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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門方向,瓦崗軍與宇文閥的廝殺聲,依舊震天動地。
顯然戰鬥正酣。
宇文化及並未能如預想般,迅速擊潰李密。
而南城這邊,隨著李閥玄甲軍的退入。
巨大的城門,正在沉重的絞盤聲中緩緩閉合。
發出沉悶的轟鳴。
如同巨獸合上了受傷的獠牙。
“李元霸……”
白夜天低聲自語。
心底,卻是難掩驚疑之色。
“背景故事中,好像,並無此人。”
“這個位麵,似乎,發生了某些非同一般的變化。”
不過,此刻卻非是探尋其中隱秘的最佳時機。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城牆。
看到了城中那位唐國公,此刻焦灼難安、如坐針氈的模樣。
李淵強行鳴金收兵,絕非心慈手軟。
而是被他那能吞噬磨滅魔焰的幽暗刀鋒,徹底驚破了膽!
李元霸這張最後的、也是最凶險的王牌。
其致命的弱點,已暴露無遺!
對李淵而言,這比損失十萬大軍更讓他恐懼!
但他所不知曉的是,白夜天心頭的驚異,並不比他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