頡利可汗端坐在,鋪著雪白熊皮的狼皮寶座上。
這位新任的草原雄主,此刻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鑲滿寶石的金杯。
杯中的馬奶酒,早已冰冷。
下方,各部族的首領、葉護們噤若寒蟬,無人敢出聲。
連一向桀驁不馴的侄子——疊羅支。
也低垂著頭,眼神閃爍。
“廢物!一群廢物!”
頡利猛地將金杯摜在地上,發出刺耳的響聲。
冰冷的馬奶酒濺了一地。
“畢玄號稱武尊,竟連拖延片刻都做不到!”
“還有那些自命不凡的中原人!”
“什麼天僧地尼,什麼弈劍大師,全是廢物!”
他胸膛劇烈起伏,一股寒意不受控製地從心底升起。
陰山口,那是他精心布置的絕殺之局!
集四大絕世強者,外加眾多薩滿高手。
布下天羅地網,隻為狙殺白夜天!
他從未指望能真的一舉成功。
但隻要重創,甚至拖延住那個魔鬼。
他就有足夠的時間,配合南下的三十萬鐵騎,先一步踏破長安!
然而,敗了!
敗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慘!
連一絲有效的阻滯,都沒能做到!
“報——!!!”
一名渾身浴血、甲胄破碎的斥候,連滾爬爬地衝進金帳。
聲音帶著極度的恐懼和嘶啞:
“大汗!不…不好了!”
“那個…那個白夜天…他…他來了!就在河穀口!”
“他…他一個人…還有一個隨從提著天僧和地尼…像…像提著兩隻羊…”
“什麼?!”
頡利霍然起身。
寶座旁的純金狼頭扶手,被他捏得咯吱作響。
“他怎麼可能這麼快?!”
“他…他直接走過來的…”
“一步…一步就跨過幾十丈…魔鬼…他是魔鬼…”
斥候語無倫次,顯然已被嚇破了膽。
金帳內瞬間炸開了鍋!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開來。
“一個人?帶著俘虜?他怎麼敢?”
“陰山口的勇士們呢?難道都…”
“完了…畢玄大師他們…真的敗了…”
“快!快調金狼衛!保護大汗!”
頡利臉色鐵青,強行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厲聲喝道:
“慌什麼!他再強,也隻有一個人!”
“傳令!金狼衛集結!各部勇士,給本汗圍殺此獠!”
“取其首級者,封葉護,賞萬帳,賜金萬斤!”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恐慌暫時被貪婪和凶性壓過。
帳內首領們紅著眼睛,嗷嗷叫著衝出金帳去召集本部兵馬。
頡利在親衛的簇擁下,也快步走向帳外。
河穀入口。
白夜天的身影,清晰地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中。
他走得很慢,步履從容。
仿佛不是在闖入,擁有數萬精銳的突厥龍庭。
而是在自家的禦花園中散步。
玄黑龍袍在草原的風中紋絲不動,更襯得他身形挺拔如山嶽。
他手中並未持刀,隻是負手而行。
然而,在他身後半步。
跋鋒寒一手一個,如同拖著兩條死狗般,將天僧和地尼拖行在草地上。
這兩位破碎虛空強者的模樣,甚為淒慘。
天僧渾身是血,氣息奄奄;
地尼斷臂處血肉模糊,眼神死寂。
如此情景,形成了一幅極具視覺衝擊力的畫麵。
如同兩座沉重的石碑,壓在所有看到這一幕的突厥人心臟上!
而在他們身後,更遠一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