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人王向前踏出一步。
腳下堅硬的青石板地麵,無聲無息地向下凹陷寸許。
裂開蛛網般的細紋。
狂猛的氣勢如山傾嶽塌,朝著白夜天直壓過去。
依照他如今的心態,本不應如此粗暴地與人交流。
但是,私闖家宅,已表明了敵意。
他聶人王再心平氣和,也無法容忍。
若非忌憚對方深不可測的修為,他早已拔刀相向。
麵對這足以令江湖一流高手窒息的壓迫,白夜天恍若未覺。
他甚至向前走了半步。
將那柄絕世凶刀,隨意地遞向聶人王。
動作自然,如同遞出一杯清茶。
“聶兄何必動怒?”
白夜天語氣依舊平和。
眼神卻在這一遞之間,變得深邃如淵,帶著洞悉一切的銳利。
“你隱居避世,非是自願‘放下’。”
“而是心中有刺,有患,更有…不敢麵對之痛。”
聶人王的手,已經握住了雪飲冰冷的刀柄。
熟悉的血脈相連之感傳來。
刀身微微震顫,發出低沉的嗡鳴。
然而白夜天的話,卻像一把更鋒利的匕首。
精準無比地,刺入了他心底最深的隱痛。
他握住刀柄的手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
手背上青筋虯結,凶戾之氣幾乎要壓製不住。
體內深處那股源自祖先、狂暴的瘋血之力,開始不安地躁動。
一股灼熱感從丹田升起,衝擊著四肢百骸。
皮膚下隱隱泛起一層,不正常的赤紅。
“你…到底是誰?意欲何為?!”
聶人王的聲音,從齒縫裡擠出。
帶著壓抑的狂怒,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雪飲刀似乎感應到主人狂暴的心緒,和體內瘋血的躁動。
刀身寒氣大盛,房內的溫度急劇下降。
地麵和牆壁,都迅速凝結出一層薄薄的白霜。
白夜天無視那刺骨的寒意,和狂湧的刀氣。
目光平靜地迎上聶人王那雙,因憤怒和體內力量衝擊而微微泛紅的虎目。
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如同重錘,敲打在聶人王緊繃的心弦上。
“我能助你,重獲顏盈之心!”
聶人王身軀劇震,如遭雷擊!
握住雪飲的手猛地一顫。
刀鋒劃過空氣,帶起一聲尖銳的厲嘯。
他死死盯著白夜天。
眼中交織著極度的震驚、荒謬、懷疑。
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忐忑而躁動的微弱希冀。
顏盈!
他可以為其舍儘一切的摯愛女人!
但是,歸隱這些年,他也感覺到了她那顆逐漸疏遠的心!
曾經的海誓山盟,終究抵不過柴米油鹽、歲月流長。
白夜天無視聶人王眼中的驚濤駭浪。
語氣平穩地,繼續投下第二顆更沉重的砝碼。
“我亦能助你,化解聶家世代瘋血之苦。”
轟!
聶人王腦中仿佛有驚雷炸開!
重獲顏盈之心,已是石破天驚。
而這第二句…聶家瘋血!
這是聶氏一族最深、最黑暗、最痛苦的秘密與詛咒!
自先祖聶英誤飲麒麟瘋血。
這狂暴的力量便如同跗骨之蛆,代代相傳,無人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