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眾人如潮水般退去,庭院內隻餘下死寂與尚未散儘的肅殺之氣。
青石板上零星灑落的血跡,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刺目。
獨孤一方微微躬身,姿態謙卑,聲音卻仍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乾澀。
“不知主人駕臨無雙城,有何吩咐?屬下萬死不辭。”
白夜天目光掠過他,如寒鋒掃過冰麵,直接道:
“帶本座去明家,取《傾城之戀》刀法。”
此言一出,獨孤一方身體微不可察地一震,低垂的眼眸深處掠過一絲驚濤駭浪般的驚疑。
《傾城之戀》!
此乃無雙城埋藏最深的秘密之一,亦是明家世代以鮮血守護、絕不外傳的至高絕學。
江湖中知者不過寥寥數人,此人遠道而來,如何得知?
其目的果真為此?!
但他不敢流露半分疑問,立刻將頭埋得更低,恭敬應道:
“是!主人請隨我來。”
他轉身在前引路,白夜天與神母默然緊隨。
穿過重重亭台樓閣,越往深處,周遭景致越發清幽。
空氣中逐漸彌漫起一股,曆經歲月打磨的古樸劍意。
森然銳利,卻又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孤寂與堅守。
獨孤一方心中念頭電轉,暗流洶湧。
《傾城之戀》威力驚世駭俗,然據古老傳言,非明家血脈難以窺其真髓,強練必遭反噬。
明鏡那老太婆性子剛烈頑固,視祖訓重於性命,絕無可能心甘情願交出刀譜。
此獠武功雖深不可測,但若強逼,明鏡必以死相拚……
或許……這正是機會?
若他能引得雙方兩敗俱傷,甚至借此窺得一絲擺脫那恐怖“魔種”的契機……
一絲僥幸與惡念悄然自心底滋生,但他麵上卻依舊恭順如水,不敢有半分逾越。
不多時,三人停在一處宅院前。
院牆灰黑,門庭古樸,並無奢華裝飾。
唯有一股沉凝如山的劍意盤桓不散,門楣之上,簡單刻著兩個古字——“明家”。
無需通報,獨孤一方徑直推開院門,引白夜天闖入。
院內明家子弟見城主親至,雖驚疑於其後氣質迥異的陌生男女,卻無人敢上前阻攔。
隻能眼睜睜看著三人長驅直入。
消息如野火般瞬間傳至內堂。
很快,一陣急促卻沉穩的腳步聲自內裡傳出。
隻見一位白發蒼蒼、麵容肅穆的老嫗,在一眾明家精銳子弟的簇擁下,快步走出。
她手持一柄烏黑沉重的龍頭拐杖,眼神銳利如磐石上的老鷹,緊緊鎖定來人。
正是明家當代家主,明鏡。
她的目光先落在獨孤一方身上,隨即銳利地掃過白夜天與神母。
眉頭緊緊皺起,形成深深的溝壑,沉聲道:
“城主今日大駕光臨,不知所為何事?這二位麵生得很,又是何方貴客?”
獨孤一方輕咳一聲,側身看向白夜天。
得到後者淡漠的默許後,方才開口,聲音平穩卻帶著一絲奇異的意味。
“明老夫人,這位是白夜天白公子。從今日起,白公子便是我無雙城唯一的主人。”
“什麼?!”
明鏡聞言,瞳孔驟然收縮。
臉上皺紋因極度震驚而扭曲,難以置信地看向獨孤一方,又猛地轉向白夜天。
獨孤一方何等人物?
雄踞一方,梟雄之姿,竟會臣服於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看似年輕的陌生人?!
這簡直荒謬!
但她深知獨孤一方的可怕與野心,絕非輕易屈居人下之輩。
此事背後定有驚天變故。
強烈的警惕與不安瞬間攫住了她的心臟。
不等她細想,獨孤一方已繼續道:
“白主人此來,是想借閱貴族世代守護之寶——《傾城之戀》刀譜一觀。”
此話如同驚雷炸響在明鏡耳邊!
她臉色驟變,再無半分遲疑。
手中龍頭拐杖重重頓在地麵青石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厲聲喝道:
“絕無可能!”
“《傾城之戀》乃我明家先祖遺命,世代守護之至高絕學,非明家血脈不得窺視!“
”此乃鐵律,千年未改!”
“獨孤一方,你身為一城之主,莫非忘了祖訓?!”
她目光灼灼,如兩道利箭射向獨孤一方,言語間儘是凜然不可侵犯的決絕與質問。
獨孤一方麵上立刻浮現恰到好處的為難之色,看向白夜天,低聲下氣道:
“主人,您看這……明家祖訓如此,老夫人也……”
他此舉看似無奈推諉,實則是巧妙地將所有矛盾與鋒芒徹底引向白夜天。
自己則悄然退後半步,置身事外。
存心要看這深不可測的新主人,如何應對這塊又臭又硬的絆腳石。
白夜天豈不知他這點心思,心中冷笑,麵上卻依舊古井無波。
他上前一步,目光如萬古寒冰,直接落在明鏡身上。
“明老夫人。”
他開口,聲音平淡,卻帶著一種毋庸置疑、仿佛天規律令般的絕對意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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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座此來,並非與你商量,而是命令。”
“交出《傾城之戀》,明家上下,可保無恙。”
“否則……”
話語未儘,但那最後刻意拖長的尾音,以及隨之彌漫開來的、冰冷刺骨的殺意。
已比任何威脅都更具分量。
明鏡被這赤裸裸的霸道氣得渾身發抖,滿頭銀絲似要豎立,怒極反笑。
“好!好一個命令!老身活了這麼多年,還沒見過如此狂妄之徒!”
“想要《傾城之戀》?除非從我明家所有人的屍體上踏過去!”
她深知今日絕難善了,對方既能壓服獨孤一方,實力定然恐怖到無法想象。